元宵节是新年的第一个月圆之夜,也称元夕,上元节。大宋朝长达五日的狂欢,即从正月十四一直到正月十八都有燃灯活动。放灯时节,宵禁取消,百姓倾城而出,通宵游览。女子出游街巷,自夜达旦,男女混淆狂欢,正可谓“金吾不禁夜,玉漏莫相催”。
大宋对元宵节的重视还体现在皇帝的“君民同乐”上,宋仁宗就曾说过:“朕非游观,与民同乐耳!”并且皇上观灯还会给观灯的百姓赏赐。
话说张坷垃师徒告别周先生,离开洛阳城欲回天息山,师父白夫勇提议绕道西辅城,只为观赏一年一度的花灯节。正月十四晚,他们来到西辅城,此晚为“试灯”。
西辅城的大街小巷,家家户户门前都挂着彩灯,百姓搭建的灯棚绵延相接,千门万户元夜时,花市灯如昼。
各种花灯样式繁多,蔚为壮观。有仿照动物形象的,如龙灯,虎灯,兔灯,鱼灯等。有的是根据民间故事编制而成的活动花灯,如牛郎织女,梁山伯与祝英台,二十四孝子等,各种花灯的制作别致精巧,一展工匠的智慧和技能。
最有趣的是猜灯谜,将写着各种灯谜的纸条贴在花灯上,猜中的能得到小小的奖励。
张坷垃和师父来到一个灯棚前,看到一只宫灯模样的猜灯谜在微风中不停的转动,灯上写有一个谜面:“自古红颜薄命,处处被人刁难,只因送往迎来,含羞吊在门前。”
他们又走到一个灯棚下,看到同样的灯型上写有一个谜面:“能使妖魔胆尽催,身如束帛气如雷。一声震得人方恐,回首相看已是灰。”
正月十五晚叫“正灯”,是元宵节观花灯最盛大热闹的一晚。张坷垃师徒找了一家客栈住下,只待元夜尽情观赏一年一度的狂欢。
西辅太守徐布仁,每逢元夜必悉起山棚,张乐陈灯,与民同乐。这年郡府的灯棚搭建在西辅城中心的一个广场上。巨大的灯棚堆满了各式各样的灯笼,灯棚正中是木板搭建的高高观礼台,徐太守要和官员们一起坐在观礼台上赏灯,与全城百姓一起共度元夜。
是日晚,从酉时开始,众人就提着灯笼陆陆续续来到广场。孩童们最是激动,他们比试谁的灯笼漂亮,谁的灯笼结实,相互撞灯,灯笼被撞烂、撞翻后燃烧殆尽,这叫“燃灯”。
最别致的是穷人家孩子挑的裸灯,他们买不起灯笼,就用萝卜雕刻一个槽,槽里点上一截红蜡烛,穿在一根木棍上,这种裸灯最为坚固,能撞翻各种外表华丽的灯笼。那些富人家的孩子看到挑裸灯的就躲,保护自己心爱的灯笼。
天完全黑下来,郡府里的护卫军士每人提只灯笼列队而来,簇拥着徐太守和几名官员。只见徐太守身穿紫红色官袍,头戴官帽,腰系革带,在几个侍卫的搀扶下走向观礼台,在万众瞩目中,向来广场观灯的百姓频频招手。徐太守和官员们分主次落座后,侍卫们清空中场,庆元宵花灯节表演开始。
一簇簇的礼花飞向天空,天女散花般洒落下来。把人们带进“火树银花”的节日狂欢之中。紧接着铿锵有力,热闹非凡的锣鼓声阵阵响起,两条金黄色的巨龙进场。龙身挂满闪闪发光的鳞片,龙头硕大而威严,龙须飘动,目光如炬,真有一种“神龙”下凡的感觉。
舞龙的壮汉身穿黄色对襟衣,灯笼裤,腰系红色绸带,头裹黄巾,高举龙杆,磅礴有力地舞动。祥龙跳跃着似腾云驾雾在云中,在锣鼓喧天中释放着光与彩。
两条舞动的巨龙慢慢跳腾出人群,又一阵激扬的锣鼓声响起,两只耀武扬威的雄狮进场。雄狮头上挂着金黄色鬃毛,身披桔红色披甲,脖子上的大铃铛叮当作响。它们眨巴着双眼,摇头摆尾,向观众鞠躬施礼,然后跳上事先抬来的木桌上开始双狮斗舞。
锣鼓越敲越密,舞狮人的跟头愈翻愈险,雄狮愈跳愈高。踢跳翻蹬,立卧滚抖,勇猛憨厚,迎来阵阵喝彩。
舞龙舞狮后,是踩高跷,划旱船、耍杂技等表演。张坷垃师徒跟在社火游街的队伍后,观看这精彩绝伦的活动。
张坷垃虽在西辅城长大,这还是第一次看花灯。以往元宵节他不能出门,即使是赵府全家都去看灯,他也得看家护院。每次看到赵天赐挑着大鱼灯,白兔灯,他就想摸一下,被赵天赐无情斥骂:“小叫花子,你不配挑灯笼!”他连裸灯也没玩过。今晚他看得格外入迷,目不转睛地盯着每一个表演。
西辅城的达官显贵们也都携带家眷出门观灯。就在张坷垃的身后有一辆花车,花车布置得五彩缤纷,四周挂满各式灯笼和扎花。花车正中坐着四人,他们就是赵老太太、赵元郎夫妇和赵天赐。
赵老太太还是那么雍容华贵,富态万方。头戴黑丝绸暖帽,身穿紫红色对花大棉袄。
赵元郎略显沧桑,看起来更加精明成熟。夫人崔慧慧风姿卓越,依旧风韵犹存。她头戴天蓝色丝绒帽,身穿桔黄色绸布小棉袄,肩披黑丝貂皮斗篷,真乃是一顾倾人城,再顾倾人国。
只有赵天赐肥头大耳,油头粉面,体态臃肿。
张坷垃一回头,看到赵府花车上的一家四口,不免心惊肉跳,真乃是“人生何处不相逢”,张坷垃禁不住又看了几眼,恰巧与赵总管四目相对。赵总管带着几个粮铺的伙计,守护着花车,他眼如苍鹰,马上盯上了出现在视野里的张坷垃,就像盯住猎物,虽然已过去多年,张坷垃的个子长高了,人也变得更加俊朗,但赵总管一眼就认出了他。
赵总管大喝一声:“好你个张坷垃,总算找到你了!”赵元郎也看到了张坷垃,急忙站起来高喊:“不要放走天息山贼寇!”
张坷垃拉起师父往人堆里钻,赵总管带人紧追不舍,他恨极了张坷垃,边追边骂:“张坷垃你这个孤恩负德、背恩忘义、恩将仇报的中山狼,赵家养你,你却勾结天息山劫皇粮、抢赵家粮仓。看我不把你千刀万剐,碎尸万段!”张坷垃明知劫皇粮并非自己所为,但懒得理会,所谓“虱子多了不咬”,他和师父东奔西撞,狼奔豕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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