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坷垃送走白有余后,来到杏儿入住的房间,向她讲了刘一手两年前被吴达家人迫害致死。杏儿大恸,深深自责,悲伤的情绪排山倒海涌上心头。
张坷垃在一旁劝慰:“刘一手至死都没有说出你的下落,真君子也,可见其对小妹情真意坚。逝者已矣,小妹还要坚强,请节哀。”
当听说乔月儿已经成了李邦彦的爱妾,宰相专门为她修筑广寒宫,可见对其宠溺的程度。杏儿道:“乔姐姐终非安于平淡之人,她挣扎过,也努力过,命中注定她要过那样的日子,我们也不必勉强她。离京前,我要见见她,聊表姐妹之情,或许今生再无相见之日。”
张坷垃何尝不想再见乔姐姐,如今的处境,只能让杏儿出面去见乔月儿,往后一别两宽,各自安好。
这事还需白有余帮忙,已不好再约他来酒楼相见,正所谓“全则必缺,极则必反”,想好后他提笔给白有余写了一封信。
李虎夹在中间左右为难,不得不一大早又来到相府门口等待白有余。白有余出相府后急切地问道:“那两个煞星走了吗?”
“说是要走,他们要小的给大官人送封信。”说完递上张坷垃的书信。
白有余气呼呼地接过信,恨不得撕个粉碎。他还是展开看了一眼,只见张坷垃写道:“白大官人,烦扰了,本欲离京,但舍妹杏儿念及姐妹情分,只求见乔姐姐一面,人之常情,望白大官人成全。张坷垃敬上。”
白有余心中骂道:“这个得寸进尺的强盗。为了你念及情分,我得提着脑袋安排。”
自从李邦彦任命他为广寒宫的总管,为了讨好主子,他可谓是事无巨细。前不久刚刚买来一群丫头,在相府里请专人调教,只待乔月儿入住广寒宫,侍女丫鬟们能让她满意。杏儿要见乔月儿,只能混进这批侍女群里,不可让她单独与乔月儿相见。
他吩咐李虎,明日巳时送张坷垃的妹子杏儿在相府外宅门前等候,须派人看着她,剩下的事由他安排。
白有余觐见李邦彦,请示广寒宫落成典礼的筹办,和李宰相商议确定了宫内装饰,邀请宾客及典礼所需物料。最后白有余说道:“奴才前期买来几十个丫头,请人专门调教,只为夫人入住月宫后使用,今欲送至宰相外宅,请夫人亲自过目,不中意的打发她们去别处伺候。”
李邦彦大喜,夸赞他办事体贴,允许他带侍女们进外宅供乔月儿挑选,若不满意,再换一批就是。
是日,白有余和两个教练妈妈,带着十几名侍女来到外宅,李虎已带杏儿在远处候着。白有余唤她过来加入侍女队伍,并提醒她时辰有限,只须简短叙旧,不可久留。妈妈们领着一群侍女进入宅院,白有余和李虎在外院会客室等候。
侍女们进入内院的大堂客厅,等待夫人面见。一阵香风吹过,乔月儿燕懒莺慵,云鬓鬅松,款款而来。两侍女紧随于侧。
妈妈们带众人行揖礼,右手压左手,举手加额,鞠躬九十度,然起身,同时手随着再次齐眉,然后手放下。杏儿未经习练,与众人并不协调,乔月儿一眼认出了她,并看出她是蒙混进来的。
妈妈就要考问众人一些待人接物,服侍主子的礼仪,让乔月儿挑选中意的留待做侍女,也想在夫人面前炫耀下自己的调教水平。看到杏儿那一刻,乔月儿不淡定了,无意再和妈妈们应酬,她让侍女们站成一排,自己走到她们面前,每人问了一两句话,当走到杏儿面前时,杏儿却先开口了:“奈何嫦娥奔月去,可曾相忘人间情?”
“情难忘,怨无尽,总是愁媒,欲诉谁消遣。”
妈妈们觉得白大官人新领来的这女子甚是无礼,竟敢冲撞夫人,上前欲呵斥,乔月儿制止了她们,说道:“尔等先下去,告诉白管家,你们全都可以留下,我与这女子再说几句话。”
妈妈们带着众人退出了客厅,乔月儿又屏退随身侍女,上前紧紧抓住杏儿的手。欣喜、激动,掺杂着几分羞愧,百感交集的乔月儿一时不知说什么为好。还是杏儿先开口道:“乔姐姐看似耽于逸乐,对眼下的状况很满意。”
“小妹是在怪我吗?蝼蚁尚且偷生,为人何不惜命。当初为救乌镇人,我苟活了下来,无论落于谁手里,我都得这般活着。”
杏儿后悔自己言辞的犀利,她看出乔姐姐的身不由己,像她这样的弱女子,能如此已是最好了,她懊恼地说道:“只要姐姐好好活着,我们都活着就好。”
“张兄弟可与你一起进京,你们还在逃亡吗?”
“我们又回了天息山,兄长为师父,还有其他两位头领立了牌位,供山上的人祭拜。”
听杏儿提到师父,乔月儿泪眼婆娑,想起曾经的恩爱。随口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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