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年里,虽然亡友的实力在同龄人之间少有人及,可在整个世界,终究只是泯然一粟而已,他可以在竞技对战中博得满堂喝彩,却难以阻挡自己的亲友的死亡。
一个个生命的消散,一次次的悲痛欲绝,终于,在他的最后一个至亲之人的噩耗传回之后,他崩溃了。
那时,他还尚未成年。
从那之后,他仿佛失去了灵魂,他每天都会接任务、做任务,却再也没有进行过一次修行,他笑,他骂,可在他的眼底最深处,却始终只有麻木和冰冷,他就仿佛一个朝生暮死,胸无大志,只想浑浑噩噩的渡此余生。
我们曾想帮助他,却收效甚微,最后,我们都放弃了,就如同他放弃他自己一样。
可是就在我们以为他会就这么过一辈子的时候……”
富岳话语一顿,眼神一凝,以一种知晓一切的目光直视冬的双眼:“十五年的某一天,从他执行完一件任务之后,我们发现,他又变了。
具体原因不知,他也始终不肯向我们透露,可是,我们能很明显的感觉到,曾经那个积极向上的朋友又回来了,他那死寂的内心仿佛又找到了新的目标,他又开始了艰苦的修炼,甚至,他的写轮眼也不知不觉的开到了三勾玉。
后来,他向族里请了一个假,又悄悄离开村子,好像是去寻找什么,只是最终的结果是他一无所获。
我能看得出来,他很失落,不过,他并没有再度消沉,而是变得更加成熟,更加沉稳。
在那之后,他将全部精力都投入到了家族与村子的建设之中,凭借三勾玉写轮眼和稳重的为人,他很快就被委以重任……”
“委以重任……呵!”冬低声一笑,有些冷漠,有些纠结,有些苦涩,心中已经预料到了接下来的故事。
“这次的战争开始之后,我们宇智波一族和日向一族因为各自拥有着强大的瞳术,所以被派遣到了水之国战线进行作战,而那位老友,也作为宇智波一族的高层指挥一同出征。
战争,谁胜谁负、谁生谁死,谁也无法预料,可是……”
富岳似乎想到了什么极其愤怒的事情,他的拳头紧紧握起,指节捏的发白,发出吱吱的响声。
见宇智波富岳如此表现,冬的心中也不由得一紧,但他仍没有出声,甚至脸上也仍是那种淡然,就好像真的是在听一个索然无味的故事。
宇智波富岳好像全部沉浸于自己的故事,丝毫没有在意冬的表现,继续恨声道:“前不久,我的这位朋友带队突袭雾忍的某处仓库,可是,情报有误,他们意外中了敌人的埋伏,不幸全军覆没,而且,雾忍一方为了泄愤,竟然将他们全部碎尸!
作为忍者,我们早就已经将生死置之度外,可我们是忍界第一大族!我们,有着不可触碰到底线和尊严!这种行为,简直就是丧尽天良!是对我们宇智波一族最严重的挑衅!
可怜我这个老朋友,以“圆”为名,可一辈子都没有什么圆满的事情。
活着孑然一生,死后,不但尸首不全,就连个披麻戴孝之人都没有,实在是令人不忍。
唉,悲痛的活着,惨淡的死去,这或许就是忍者的宿命吧!”
富岳仰天长叹,说到伤心处,竟有两滴清泪不自觉从眼角溢出。
“死得,确实挺难看啊……”冬的声音没有起伏,只是,他的右手已经不知道什么时候握紧了楔丸的刀柄,他那赤红的双瞳,仿佛变得更加鲜红--那是血丝的颜色。
冬缓缓张口,似乎只是随口说道:“你的故事,很……精彩,只是,我实在难以想象,到底是什么样的埋伏,能将一名开启了三勾玉写轮眼的宇智波连带一整支小队消灭呢?”
富岳闻言低头,双目发出愤怒的目光,投向冬……背后的双刀。
他轻轻张嘴,缓声说出弥漫杀意的一个词:
“忍刀七人众!”
“他?”冬不自觉的摸向背后的雷刀,心中感到一阵好笑,“就他?”
“不,不是黑锄雷牙。”富岳摇摇头,道:“当时参与埋伏的,主要是忍刀七人众里的栗散串丸和通草野饵人,还有一些普通的雾忍。
他们在杀完人之后,早就逃的无影无踪。
我曾派人寻找他们的踪迹,却一无所获,但是,我们无意之下打听到了黑锄雷牙的下落,本着报复的想法,我率领一部分族人将他所在的部队重创,然后有意将他放走了。
之后,我一路跟着他,本来以为会借此找到其它几名七人众,却没想到他来到了这里,然后被你斩杀。
不过,这样也好,你杀比我杀更能安抚圆的在天之灵,他……”
“打住!”冬连忙制止富岳的话,皱眉不悦的说:“富岳大人,你别误会,我问这个问题,只是对你的故事中的疏漏有疑问而已,我可不认识你的那位朋友,更谈不上给他报仇。
我杀死黑锄雷牙,仅仅是为了赚些钱补贴家用,还有就是贪图这对雷刀。
除此之外,再无其他。”
对于冬的说法,富岳可不赞同:“无论出于什么样的理由,反正前因已定,纵是再不承认,事实也依旧如此。”
“好了,族长大人,您的说教还是讲给你儿子听吧,说不定,他会喜欢你这些的东西,我的时间很忙,可没兴趣听你的大道理。”
冬不耐烦的终止了话题,看样子,是对富岳的话感到厌烦了。
见此情景,富岳知道不能再说了,如果再说只会起反作用。
于是,他明智的将劝解之话吞到肚子里,主动转变话题:
“所谓交浅言深,君子所戒,好,既然你不喜欢听,那我就说些旁的东西吧。”
富岳真诚的看着冬的双眼,语重心长的说:“冬,我知道你心有怨恨,但是,血浓于水这个词从来不是一句空话,回来吧,纵有再多的遗憾,我们也愿意用尽一切来补偿你。
或许,你现在的心里还有抵触,可是,当你真正回到属于你的大家庭里,你就会发现,我们有着同样的血统,我们有着相似的模样,我们,才是你的家人。”
恰逢此时,海风在远处呜呜吹过,如泣如诉,为宇智波富岳的话再添几分感伤。
面对富岳的真情切意,冬咧嘴无声笑了一下,然后,他似笑非笑的看着富岳,道:“富岳大人,您的话,我怎么没听懂呢?”
富岳一愣,他没想到冬这么固执,可他随即想明白了,他们宇智波一族,不都是这种德行吗?
固执,较真,认死理。
富岳惋惜一叹,知道今天是无法说服冬了,他看着冬那依旧冰冷无情的写轮眼,摇头苦笑道:“罢了,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的。”
随后,富岳又想到了什么,敛容严肃的说:“既然黑锄雷牙已死,那么,我也要回水之国前线了,虽然现在的战局情况有所好转,但我们的族人压力仍旧很大,我身为族长,不能离开太长时间。”
冬没有说话,只是伸手做了个“请”的姿势,示意富岳该走就走,不用留恋。
富岳自讨了个没趣,于是也不再套近乎,只是在临走的末了,他仰天望月,状似无意的说:
“真的不想回去啊,再过不久,就要为近期战死的族人进行焚化仪式了,看到那么多尸首不全的族人,我心难安啊!”
说完,富岳毫不拖泥带水的离开了,只留下冬在原地,细细思索着那“无意间”的留言。
此时,这里空阔寂寥,形影单只,除了冬之外,再无一人。
直至此时,冬才敢展露内心最真实的想法。
平淡之中,带着一丝近乎不可见的怅然。
说实话,刚才在面对宇智波富岳之时,冬的表现,多少有些演戏的成分。
就内心而言,在听到生父之死的消息后,他其实并没有表现出来的那么激动,那些“不经意间的真情流露”,其实都是他的刻意为之。
不过……
冬仰望天空,呆呆的看着那轮散发着清冷光辉的玉盘,嘴中喃喃自语:“我本以为,在有了秋之后,有了宿慧之后,有了自己的事业之后,我对这个世界的生父已经没有念想了,只是……”
冬自嘲一笑,道:“果然,还是不能完全置之不顾啊!
血缘也好,伦理也罢,终究还是不能免俗,刚才的那些表情,虽说是我刻意为之,但扪心自问,里面又有几分是演技、几分是真心?
现在想想,人啊,真是不能骗自己,当时选择了一顿,给了自己无数理由才决定要来风之国,结果,还是免不了去一趟水之国。”
冬看向那汪洋无际的黑暗之海,幽深的双眸之中有着无穷的杀意涌动,似是穿透时空,看见了那活跃在星散群岛的几个背负奇异长刀的身影。
“忍刀……”
……
午夜时分,正是万籁俱寂的时候,
南水镇,一个坐落于风之国沿海某处天然小港口的码头小镇,于此时迎来了它自建立以来最尊贵的客人。
“终于到了。”
冬站在镇外,看着一幢幢矗立在黑夜之中的木制房屋,心中颇为感慨。
这里,就是自己在风之国的最后一站,过了今晚,待得明天雇佣一艘前往水之国的船只,自己就要离开这块“宝地”。
别看风之国贫瘠,可说起来,自己在这里的收获真是不少。
精神上的成长,无法言语,唯有自知,单在物质上的收获,就是盆满钵满。
粗粗点查一下,此次的收获有:金色传说级道具两份(二位美女的头发),
金色传说级武器一对(雷刀?牙),
从蓝色精良级到紫色史诗级的技能若干(主要是各种风遁),
除了这些可以看得见用得着的东西,冬还收集了海量的无法分级的知识,这些知识非常杂乱,有沙漠旅行的,有傀儡制作保养的,有草药识别的,其中最让最看重的是一些有关医疗与毒药的知识。
毫无疑问,这些才是砂忍代代相传的瑰宝,是砂忍赖以在这荒芜之地生存崛起的根基所在。
冬估摸着自己以后应该用不到这些知识,可这不妨碍他把这些知识储藏进雪忍的知识宝库中,增添雪忍的底蕴,以待后来者将它们发扬光大。
冬略微盘点了一下收获,猛然发现,这些东西看似不起眼,可真要论起来,这次在风之国的收获可比当初在火之国得(抢)到的多得多。
嗯,虽说因为相性问题,自己大都用不上罢了。
这一刹那间,冬突然又升起了再在风之国游荡一些日子的冲动。
很明显,这是最近有些太顺了,冬又有些飘了。
不过幸运的是,这个念头刚刚升起,在这天地之间,原本的风向突然改变了,吹向冬的的不再是从海面卷来的咸湿之气,而是匪夷所思的调转一百八十度,一下子变成了从沙地袭来的干裂之风。
感受到拍打在脸上的几粒沙砾,冬不由自主的回想起这些日子遭受的苦难,他嘴角一抽,这几粒沙子,就像是一大坨沙土,一下子把冬心中升起的那一点点小火苗给压灭。
做人不能太贪心啊,还是见好就收吧。况且,还有叶仓那边的承诺呢。
冬暗暗告诫着自己,端正了一下态度,随后漫步走进小镇,向着在这深夜之中唯一亮着灯光的房子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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