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石瀑上跳伞下去后,郑和平发现自己的伞面被挂在了一颗高高的树上,而自己就像坐在了秋千上。他低头一看,树底下杂草丛生,怪石嶙峋,自己还不敢把这伞绳给割了。这一割,自己离地面目测绝对是超过五米,自由落体下去,自己可能会被摔成肉泥。可自己伞面挂着的位置可真是绝,是树叉独独挑出去的一个横支,前后都没着没落,连找个勾登山爪的地方也没有。
他一看求己无望,还是求人吧,于是他大声的呼喊:“钱多乐,钱多乐,你在哪?听见了请回话。沈同泽,梅贻斓,孔韫你们都在哪?”大喊了好几遍,没有一个人回答。正当他失望之极的时候,一群猴子出现了。
看那猴子的品种郑和平觉得是猕猴,只是满脸红彤彤,浑身被棕褐色的毛覆盖,尾巴很短。可能是郑和平的呼喊声惊扰了这些猴子,为首的一只猴子异常壮硕,朝着郑和平直龇牙,瞪眼的。
郑和平别的不懂,这猴子龇牙瞪眼他还是明白。他霎时间闭嘴。这二三十只的猴子凶起来也不是开玩笑。何况自己被吊在半空,这个领域是猴子舒服的领域。自己可不行,跑也没地方跑,逃也没地方逃。
可惜猴子读不懂郑和平在想什么,为首的猴子长得又壮实又凶猛,脸膛发紫,冲着郑和平从胸腔里发出低低的嘶吼声,然后顺着树干非常敏捷的爬了过去。接着毫不犹豫的朝着郑和平猛扑了过去。郑和平猝不及防只能把这只胖猴子抱在怀里。
猴子可不认账,直接张嘴咬住了郑和平的大胳膊。看着猴子嘴不大,咬合力还是挺惊人,郑和平就觉得瞬间这只红脸猕猴的牙齿就穿过了自己结实的登山服,皮肤感触到了被牙齿咬伤的疼痛。
“卧槽,这还真不讲武德,上来就干!”郑和平一边小声嘟囔,一边环顾四周,还好,其余的猴子都是助威的,并不参与,只是围观。看来,人是猴子进化来的是真的。一只猴子打架,其他猴子看热闹,跟人没啥区别。
可眼下,自己连身上这只猴子也搞不定。这野生动物,他伤你是你自己不长眼,你伤它,那是在犯罪。可是,由着这胖猴子咬自己,自己的胳膊不得废掉。他想起峨眉山上的猴子最怕巡山人手里的棍子,那眼前这猴子是不是也会怕棍子呢?想到这,他一把抽出登山棍,照着猴子屁股上轻轻的给了一棍子。谁知,猴子被抽后,瞬间急眼,照着郑和平的脖子就是一爪子。
郑和平不用看,也知道,自己的脖子上四道血痕是没跑了。这都不要紧,被胖猴子在自己身上又窜又跳,伞面被树枝勾住的面积不算大,刺啦一声,自己和胖猴子同时下坠了几公分。郑和平抬头一看,自己看来是出身未捷身先死,摔成肉泥怀里抱着的是一只胖猴子。也不算孤孤单单的去死了,只是这猴子显然还是只公的,真是可怜自己没好好谈个恋爱,连共赴黄泉的动物都不能和自己凑个双。
没想到的是,这胖猴子才不愿意和他一起归西。见情形不对,胖猴子动作迅猛的踹了他一脚,顺着伞绳就爬到树干上去了。果然,动物的警惕性就是比人高。郑和平看着那个作恶的猴子牙痒痒,头上又一声的刺啦声,他不用想脱困的办法了,这一下子就解决了。
郑和平闭上眼睛,骤然的失重感转瞬即逝。原来五六米高的地方,一个人掉下去不过只用闭上眼睛的时间。他感觉自己落在了一团软绵绵的海绵上。他欣喜的睁开眼,心中还没来得及感谢老天爷的不杀之恩却又被眼前的景象给惊呆了。
自己这是跌倒了什么地方?软乎乎,黏糊糊的,土黄色,一团团簇拥在一起,还骨涌,骨涌的动。很像水晶泥,橡皮泥,或者非牛顿体。他想站起来,完全没办法,越动,自己越往下沉。
他悲哀的想,看来自己是难逃一死了,没被摔死,这会陷在这么个鬼地方一样毫无办法。
“要帮忙吗?”
梅贻斓好看脸出现在郑和平的眼前。郑和平心说,这不是废话吗?可这会不是逞嘴强的时候,他只能老老实实的说:“是啊!梅贻斓,这是什么玩意?跟非牛顿流体一样,一动就往下沉。我这完全使不上劲。”
梅贻斓笑了笑,弯下身子检查了下,然后顺手取了样。这人,什么时候,不分场合,第一时间想着的就是取样。郑和平一动不敢动,心中腹诽不已。结果梅贻斓取完样,转身走了。郑和平这下给急了:“梅贻斓,你几个意思?见死不救呗?不救就不救吧,你还搁我这假惺惺的问,就怕我死的时候不惦记你呗!梅贻斓,你放心,我的眼里只有你,死的时候也只惦记你一个,做鬼都不放过你。变成一缕魂魄还要天天跟着你!”
梅贻斓已经走远,郑和平还兀自在咒骂。“啧啧啧,头,你这话说的,冬雨该伤心了吧!你怎么能眼中只有梅教授一人呢!啊!此时,此地,此景,如此深情的表白,可真让人感动啊!”
“你丫的钱多乐,废话还真他么的多。赶紧把老子给拉上来。”
“好的,小的这就把头拉出来。”钱多乐一边应着,一边就往郑和平身边走,只是没走两步,脚就拔不出来了。“头,我也被困住了。”
“天杀的梅贻斓,知道这鬼地方危险,采了个样就跑了。真是过分,难道不是因为他要印证什么研究课题才来这鸟不拉屎的鬼地方来的吗?”郑和平说完这话,似乎是为了反驳他说这话毫无道理一般,一群比麻雀大点的鸟从旁边的灌木丛中飞了出来,很给力的在郑和平的脸上,钱多乐的头上拉了几泡灰白色的便便。
“头,这些小鸟在嘲笑你。”
郑和平四仰八叉的躺在这一堆堆土黄色的非牛顿流体上,一气之下,扭动了下身子,又开始有些下陷,他气急败坏的说:“钱多乐,很好笑吗?我们在这里谁也走不掉,你还好意思嘲笑我。”
“头,我是可以走的,这玩意只是粘住了我的鞋底,大不了我把鞋子脱了。可是你走不了呀,我得陪着你!再不济,待会可以给你挡挡风,扇一下蚊子什么的。头,您放心,虽然你是名草有主,心有所属,但我对你一定是不离不弃,生死相依。”
“我呸!”这郑和平气不打一处来,自己这都带的什么兵,满嘴跑火车的劲比起自己有过之而无不及。眼见自己身子都埋进去一半了,还有心思胡吹乱侃。这心大的,钱多乐敢称第二,恐怕这第一绝对无人认领。
正在这时,梅贻斓肩上扛了很多芭蕉叶回来了。“多乐,一起帮忙再多砍点树枝。”
“好的。”钱多乐应了一声,直接就走开了。这一举动把郑和平给气坏了:“钱多乐,你过分了哈!”
“头,明知道有危险还要往里跳的那不是傻子就是智障。你这么英明神武,手下也不能是蠢蛋,脓包吧!我给梅教授打个下手,一定以最快的速度把你从这堆非牛顿流体中给解救出来。”
郑和平专案小组里的嘴王钱多乐确实是名不虚传,郑和平被这钱多乐这一顿嘴子怼的是哑口无言。只得闭上嘴,乖乖的等待梅贻斓和钱多乐的施救。
看起来想把郑和平从这一堆非牛顿流体中救出来,所用的办法和陷在沼泽地里差不多。也是要铺设好大面积,能承重的平面,再一点点把人从里面弄出来。不同的是,这玩意就和水蛭一样,怕盐。梅贻斓在郑和平身上弄了很多盐,郑和平就轻而易举的和这一堆非牛顿液体分离出来,然后顺着梅贻斓和钱多乐铺好的芭蕉叶上爬了出来。
“沈同泽和孔韫呢?”郑和平一脱险,马上开始关心起团队的成员起来。
“还没看见,找找吧!”梅贻斓淡淡的回答。
“梅教授,这一团,一团鼻涕一样的东西是什么?”
“看起来有点像栉苔虫科的苔藓动物。这么多,长得这么大,还生长在这里有点罕见。”
“哦。这玩意有毒吗?”
“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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