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他的双手就被积雪覆盖,旋即又凝成厚厚的冰壳如白色盔甲盖住双臂,甲鲲全身冻得发麻,背上已被厚重积雪禁锢。
现在的每一次前行都只能靠挪移来完成,他刚才好容易才从雪中腾出的右手,现在已抓握不到固定体了,前面都是冰冷的坚硬冰块。
而且他的左手也冻在了冰层下,甲鲲甚至能看到它就这样握着,丝毫动弹不得。
他的整个身体也这样趴伏快被雪淹没,不行,他仅存的越来越麻木的神智告诉他,得起来继续走!
不能这样死去!
内心不甘的声音在呼唤。
站起来,他的右手动了一下,可以了,不过他发现自己整个身体都已嵌在了冰层中。
这才想起自己只是一个灵体,而这雪却不是,所以它能压住自己,却不能完全压死自己,因为他只是灵体。
冰雪能对灵体作用,但如现实世界的那样,他早就冻死了。
所以他是能站起来的,不是么?甲鲲右手撑起,左手也脱开了,他撑起上身。
大雪还在肆无忌惮地一层层落下,桥面已堆砌了半米之高,仿佛是一条带弧度的白色天道。
不对啊!既然天堡是灵力所化,那么天桥也应该是灵力聚成,那为何现实世界的冰雪会堆积在上面?
假设冰雪也是灵力所化,那么怎么可能会将我身体穿透?
我是灵体,那么冰雪必是实体无疑!冰雪既然是实体,那么能承载冰雪的天桥也必然是实体!
难道天堡是灵力聚成,而天桥不是?
幻境?
甲鲲脸上不由泛起一丝苦笑,如果这是该死的幻境,那这冰雪确实太真实了!
他终于将自己从厚重的冰层中拔起,他需要继续往前走,幻境也好实境也罢,自己唯一的出路便是到达对面。
他的脚步在雪中拖沓,背负着越积越多的雪,还需要时刻注意不能让自己摔倒,滑出天桥那他就完了。
不过几十步,他就异常疲惫了,他太累了,从基地到九灵山下,再上山,到登上天桥,连续十多个小时的灵力付出,他自觉元神已极度虚弱,光平衡住自己也非常困难。
他看到自己的脚,感觉根本不是自己的,里面灌满了冰,冻成棍棒。
被两腿趟过的地方并没有任何痕迹,甲鲲有些苦涩,我还不能运用于实体,但它却能将我拽住。
桥面又是一堆积雪向两边滑落,飘散,亦如那个陈启然的灵体在星散。
如果我掉下去了,胖金瘦海肯定会难过一阵子的,还有方茜,大牛。至于那个欢欢,这家伙不知道他有没有悲欢。
又是一步,冻死在冬天肯定不好受吧,这种又冷又饿又累的感觉,他可真想倒头就睡下去,就在这里睡过去吧。
如果我有个火堆就好了,我可以在那里睡一直睡,睡到第二天,如果还有点吃的,更好,人造食物也可以。
前面有个人?甲鲲定了定神,看清确实是,但他是冻结在天桥上的尸体,还有,有些人像立柱一般,更多的是蜷缩着。
我该为他们感到庆幸吧!至少不用再受罪了,灵体的痛苦寻常人哪怕一生只遭到一次就足以让其崩溃吧。
他不知道怎么还会有鼻涕,而且它们也都冻成了几坨,它们与僵硬鼻子连成了一体。
呼吸如此困难,空气像灌注进去的冰块在体内搅动,但他本不需要呼吸的,他不懂,“上天护佑!”
“上天护佑!”
他的腿很痛,好像拖行着几百斤之重在前行,“累了吧?那你就坐下来,休息下你会知道坐着远比站着好,如果你愿意,回去吧,去那里的这么痛苦,想想吧,你现在本该睡在床榻上享受那些美梦。”
一个心底的声音升起,主导着他的思绪。
“美梦?你倒是说说我什么时候做过美梦!”
“哦,”那个声音有些诧异,“当然你还想着父母也会在家等着你,如果你出了任何事,都是他们生命之中不可承受之痛!所以,你该做的应该就是向后,那会很容易,相信我。”
“母亲?父亲?”甲鲲喃喃自语,这两个我本不该陌生的词,如今竟让我如此痛楚!
“知道吧,你的劝导都会振奋人心,让我更有斗志,谢谢你!”
甲鲲说完,一步一步挪向前,他又被一具尸体挡住路,少量的积雪将他勾勒出了双手向天的姿态。
灵体当然能对他与天堡阻隔起来,甲鲲只是奇怪死了的灵体怎么不立即星散了么?
也许是那个生魂被冻死,立刻成了阴魂。我该怎么办?甲鲲想了一会,生魂既死,这具尸体有何用?
他转念一想,将它退下去也不是一个仁慈的办法。但他已没有了多少力量,要将其躺下,跨过去?他试了一下,已经办不到了。
身上的几处痛楚又像头脑中挤来,甲鲲痛得抱头弯下腰,颅腔似要炸开一般嗡嗡响。
好一会才恢复了一点,前面还有五六十步,天堡上的灯火愈加清晰,像无数个希望在召唤。
他忽然看到尸体双腿正以岔开的姿势立于桥面中央,何不我缩小尺寸钻过去?但好几次他都以失败告终,这里不能变形,他这才知道所有飞跃或变形等术法都已被禁锢!
“我现在已没有了将你慢慢躺倒的力气,但我必须过去。现在我只有推你倒下。如果你没有摔下天桥,那是你我的幸运,如果你不幸掉下去,那只能请你原谅了!我只能做到这样,非常抱歉!”
甲鲲向这具尸体的背后念叨了这句话,然后动手去推。
“可以了,甲鲲,这段天桥你算过了,我该恭喜你!”那具尸体猛然转身,甲鲲认为这不过是幻觉,哪有这么容易过去,这座桥上的苦难是没有穷尽的!
眼前是一位中年人,很普通的衣着,也是很普通的相貌,放在人群里都认不出的,但他似乎有些面善。
只是当他说完之后,飞扬的雪立刻消散,而他也已处在天桥末端的最后几米。
“走吧,今天虽然比较辛苦,不过么,我能保证,你不会后悔,”中年人已走上天堡的台阶。
甲鲲有些犹豫地跟着,他心里却没有什么害怕,更没有如期的轻松。
有什么可怕的,他有什么好失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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