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又唤了刚刚被遣出去的司巾女婢入内,问:“你们吴国公主都会些什么?”
女婢原是吴宫宫人,之前便为陆昭梳头,如今看着房间内的架势,早已惶恐万分,一时间嗫嚅出两个字:“琵琶。”
想到她那日所改的曲谱,元澈忽作满脸鄙夷,嫌弃道:“郑声乱雅,不合时宜,没得扫孤的性。”
“殿下可曾见过她跳剑舞。”话因未落,忽闻外面珠帘琳琅之声,走进一人,一席缥色素锦长袍,面如春风,眼角含笑,眉目清秀如画,气度如兰如玉。见了元澈之后,那人撩袍下跪道,“臣苏瀛,参见殿下。”
元澈亲自扶了苏瀛起身,而后向左右申斥道:“大都督来了也不通报!怎么当的差?”
苏瀛连忙解释:“周内侍不在,我看他们忙着,殿门也开着,以为殿下在正厅,便要进来问安。却不想在内室说话,是臣的不是。”苏瀛素知元澈脾性,怕他为难左右,连忙转话题道,“殿下不是传臣来下棋?这次不如多让臣一子,臣也能输的体面一些。”
“那便去外厅下罢,孤方得了一架香樟木的棋盘。”元澈见他自行请罪,也不愿再追究些什么,一边往外走,一边却接了他方才说剑舞的话头问道:“你见过她跳剑舞?”
苏瀛亦步亦趋,笑着道:“那年吴王过寿,臣亦有幸受邀,那时候五皇子也在。会稽郡主当时便以一支剑舞贺寿,其姿影如惊鸿掠水,白鹤振翮。五皇子那样一个风流肆意的人物,当时都看怔了。不光是舞剑,她马上身姿也潇洒绰约。”
隐去微微的不快,元澈看着苏瀛提起声色犬马极为健谈的样子,不由得笑道:“你怎么总在这些上下功夫。孤前些日子便已上奏,请命你为荆、扬两州督军事。这些琐事上,你也稍微收敛些,御史台的言管们耳听六路,眼观八方,弹劾你一呈,也够你喝一壶的。”
苏瀛道:“臣领荆州这些年,东吴的情报没少搜集,与五皇子多少也有些交集,所以知道的多些。殿下若还想知道些什么,只管问臣便是了。”
“暂时也无他。”元澈打开棋盒,随手抓了数个棋子猜先。
苏瀛执黑先行,但几回合下便已招架不住,连连告饶。
元澈速胜,也觉得无趣,索性放他回去。待众人皆退,周恢上前伺候元澈更衣睡下,元澈方道:“五日后的宴席你来按排。会稽郡主才艺不凡,便让她以剑舞压轴,为宴会增声罢。”
周恢领了命,又将一应寝具安排好,方才退出内室。
元澈虽已疲乏至极,但依旧难以入眠,在房内踱步,忽见那侍女将梳头用的妆奁落在这里。只见玉梳洁白无暇,齿齿分明,想到这样洁白的玉齿,曾经是怎样穿过那个人如瀑的长发,心里竟泛起一丝丝妒意。又忽忆起方才“郑声”之语,元澈不由觉得面上气血上涌,一股无名火由内心燃气。
哗啦一声,妆奁被飞扬的袍袖打翻在地,由格式描彩瓷瓶装封的香油撒了一地,茉莉香、玫瑰香等数香气一齐氤氲开来,熏染满室绮丽芬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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