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色渐晚。
墙垛已燃起火把,楚国兵士全副武装地在别院的院墙上警戒巡逻。
陈新走出赢无伤下榻的正院,扫了一眼远处墙上皮影戏一般的人影。然后立刻满是好奇地仰望星空。
天还没有全黑,只有一些叫不出名字的亮星,并没有浩瀚的星海。就算星光灿烂,他也不知心宿在哪里,更找不到那颗突然出现在心宿,预示天下将乱,跟自己有某些联系的新星。
这时,耳边传来暗盈盈的声音,“东北方那颗最亮的星星,就是昨夜突然出现的新星。”
望向她所说的方位,陈新一眼就找到了它。因为那里只有一颗亮星,亮度几乎和西南方的天狼星一样,都是一等星。
陈新喃喃道,“如此闪亮耀眼,就算是颗灾星,也不错啊!”它在夜空中如此醒目,所对应之人在大荒这个世界,想必也会有辉煌灿烂的精彩人生吧。
只是新星似乎有一个重影,在夜空中显得有些飘渺不定。
暗盈盈也抬头仰望,“灾星之说,只是比照荧惑曾出现在这个位置,匿门长老得出的结论。具体是吉是凶,还要以卜门袁天师的结论为准。”
陈新这时才反应过来,转头盯着突然现身的暗盈盈,“你一直都跟着我呢?先前为什么看不到你。”
白了他一眼,“即便我运转心法,只要跟我交流或者心意相通,我就会在你眼里现形的。若知道今天没有危险,而是看你跟侍女以及楚国公主调情,我就不来了。”
说完她转身而去,或许是这时与她心意想通,陈新能看到她单薄的背影一路远去,直到转进小院。
再美的女孩,也会吃味啊!
又举目看了一阵新星,尝试跟它沟通,却一无所获后,陈新也往回走。
推开了自己的院门。
淡淡的灯光,窗户有佳人端坐的倩影。眼前的情景无比温馨,竟让他莫名有种风雪夜归人的感觉。
虽然无风无雪,但杀机重重的新世界,却比风雪更令人寒澈心扉。
这个女孩是位修士,却让人感觉温暖。她悲天怜人,行事以天下为重,与传说中视凡人如草芥,任性妄为的修士大相径庭。
这是匿门门风,更是她的天性。
轻开屋门,暗盈盈端坐在炕沿,手捧《紫帝诗经》轻声诵读。
“迪月不让任何人接近咱们家,所以厨子没有送饭过来。你一定饿了吧。”陈新说着,从怀中拿出布袋,“我给你顺了些肉脯点心,你来尝尝。”
暗盈盈抬起头,口中默念“咱们家”几个字。自懂事起她就没有见过母亲,父亲也是常年在外,她倒像一个孤儿。陈新的话,竟也让她心中一热。
随即一甩头又心静如水,手指炕上的小桌,“在你倚香偎玉时,我去厨房做了兽肉青菜粥。现在还冒着热气。”
陈新正小口喝粥,暗盈盈也在他恳求下,把点心送入口中。院外又传来“咚咚”的扣门之声。
真扫兴啊。与佳人共进晚餐,如此温馨的静夜,却被人相扰。
色香味俱佳的浓粥,本想细细品尝,如今也只能大口喝下。
陈新打开院门时,迪月正清清冷冷地站在夜色中,就如一道白月光。
眼光犀利盯了陈新一阵,这才开口,声音更冷,“今天是那个侍女唤你去三公子哪里?”
“三公子严令之下,不管是谁,都是身不由己不得不从。”
陈新料到她为赢无伤自作主张而不悦,又无法重罚于他,这是要找替罪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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迪月“哦”了一声,放下此事。小春因他的话留得了小命。
“你为何擅自做主,替赢无伤答应去楚宫面试?”脸色依旧不善。
“人家是善意,我无法拒绝。”
“善意?她不过是为保楚国,委与虚蛇。何况,赢无伤修了其他门派的功法,也无法加入符门。”
果然是修了魔功。迪月没有明说,陈新也立刻猜到。但无论如何,也得让他去试试。他修不修无所谓,这可是自己保住性命,以及驱除残魂的机会。
“我猜修仙对他吸引力更大,而且,这是正路!”陈新直视迪月。
迪月闪开目光。“昆仑仙宗各门在俗世都有势力范围。符门按理不会收录归属器门的秦国子弟,而且还是王子。除非,符门为保楚国,给器门一些补偿。”
陈新无比失望,不能随符门离去,就依然要整日生活在危险之中。何况,修仙之路也是自己的救赎之路。
命运怎地如此坎坷。
随即一拍脑门,咧嘴而笑,“我可不是秦国子弟…”说了一半才想到,自己是人家抓来的替身。蹭车去面试的事,可不能言明。
“你也要去,这是假公济私!”迪月语气不悦。
“闲着也是闲着,去见识一番。”陈新有些尴尬。
这时,院墙那边传来一声呼哨,影影绰绰的士兵身影,都向院门集结。列队完毕后,整齐的脚步声竟是远远而去。
“怎么撤了?”陈新疑惑。
迪月淡淡道,“院中说话。”当先跨进小院。待陈新跟随而来,并关上院门。她又随手打出一个气罩,将小院封在其中。
陈新可看不到无影无形的气罩,若他有气感,也许能感觉到氤氲的气质薄膜,遮住了这里的所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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