冬日的凌晨,总是在凄冷中加了一些白雪的点缀,让东方的天空早早地显出鱼白色。
刘病已在寅时时分打来了掖廷宫的一个小侧门,他要开始晨跑了。
此门是掖廷宫内下人挑水推车担粪的进出口。
出了此门,经过一片大花园,还有一个较大的树林,就能到达未央宫宫外东侧的街道上。
自打出了小侧门,晨曦尚且昏暗,枯草和泥土混合的小路上,很少有行人。
刘病已尽量试着放空身体,让双脚的重量减到最轻,但寂静的道路上到底还是有脚步落地的闷响声,如同双脚变成了鼓槌,敲打在大地上这一个巨大的鼓上面。
昨晚,朱安世除了传授给他飞刀术之外,还千嘱咐万叮咛,一定要让他把晨跑坚持下来。
至于好处,刘病已其实是明白的。
自身太过柔弱了,加强晨跑,可以增强体质,提高免疫力。
跑过了树林,穿过了一片高大的城墙,双脚刚刚踏入石板铺就的街道上,喧嚣的早市扑面而来。
刘病已一时不能适应,赶忙放慢了脚步。
他边跑边观察四周。
四周的人也同样用奇异的眼神盯着他看。
在错落而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又一个的早饭铺子大敞着门,门口外的街道上摆满了小方桌。
而方桌周围则围满了吃早饭的人们。
让刘病已惊愕的是食客大都是穿着朝服的官员。
第一次见如此盛况,刘病已十分激动,脚步也缓慢了下来。
“病已小友!你这么着急干什么?早饭有的是!”路过一个摊位时,有人问到。
刘病已放慢了脚步,朝说话的人的方向望去,竟然是御史大夫桑弘羊。
他在自己的族祠仪式上出面过,又是得了他的推荐才能进入官办学校读书的。
“病已见过桑大人!”刘病已不知道像自己这样的平民见到朝廷大官员应该施什么礼节,但他是知道作为读书人并不需要下跪。
刘病已忙把双手一抱,举过头顶,之后身子来了一个近乎一百六十度的鞠躬。
“哈哈,病已小友不必这般客气,一起坐下吃饭吧?”桑弘羊很是高兴,捋着胡须眯眼笑道,眼里满是和蔼可亲。
“禀告桑大人,晚辈在晨跑,每天需要坚持跑十里路,跑完步休息够了才能进餐,这次就不陪桑大人用餐了。”
刘病已如实禀告。
“哦?跑步?”桑弘羊瞧着刘病已这单薄身子骨,纳闷地说到,但他忽然明白了,“好!好啊!年轻人不但要学习知识,更要强身健体,快去吧,别耽误了早上的学业。”
“是!晚辈便跑步去了!”
刘病已再施一礼,便慢慢加快了脚步,穿过熙熙攘攘的大街,沿着大道朝前奔跑而去。
望着刘病已那矫健的身姿渐渐远去,桑弘羊点了点头,继续捏着面饼啃了一口,随后抱起一碗面糊糊吸溜了一下,咀嚼起来。
“桑大人,这位小郎儿是谁啊?”坐在他旁边的车骑将军金日磾询问到。
“他啊,便是那个解答天子三问,又作了七步诗的小郎君刘病已。”
“什么?此人竟然这般小小年纪?确实只有十一二岁?本官原以为是桑大人故弄玄虚呢!”金日磾震惊不已。
他俩的对话顿时惹得现场的其他摊位的人纷纷竖起耳朵来听了。
“他可是太子之孙?”人群中问此话的正是绣衣御史暴胜之。
桑弘羊瞥了他一眼,知道此人涉及巫蛊之祸中诛杀刘据太深,不免皱了下眉头,可还是不置可否地回答到:“正是!此郎君虽然年幼,但却有太子当年的睿智,更有宽厚仁爱的风范,令人不得不产生思念啊!”
“桑大人的意思是思念反贼?”绣衣御史王贺冷冷地追问道。
他这一反问,顿时惹得在场的人形成了两大敌对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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