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色如水,将白日里的燥热冲刷掉大半,沈园一路从皇宫踱步到万年府。
这段路,距离并不近,但他这几日总是频繁来往,像朝臣一样,早晨入宫,晚上出宫。
无他,只因最近朝中宫中暗潮涌动,连素来一年只入三回宫的代王,近来借着看望养母夏长太妃的由头频繁进宫……
沈园之所以出宫过夜,一来是将计就计,给这些自以为聪明绝顶的人足够的准备时间,二来,则是顺路看看宫防城防情势。
经过几日观察,果然不出所料,禁军和守城大军被频频更换……
沈园轻蔑一笑,文的斗不过,就改武斗?者架势分明是要宫变啊……
可笑这些酒囊饭袋的一举一动,都在自己义父掌握之中,用他的话说,只待一个契机。
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不过是仗着祖荫横行世道罢了,又能比自己这些人人冷眼的低贱宦官高贵多少?
他心情极好,只恨自己肚子里没多少墨水,否则此刻能对月吟出一首诗来。
慢慢踱步到万年府,正要扣门,忽然瞥见门外俯卧着一个人,借着月光细一看,竟身穿和自己一样的衣服,是个掌鹿使!
沈园忙蹲下来,将那人翻过来,一看吓了一跳,不是章玉是谁?
……
第二日午时,章玉才慢慢转醒。
“虽然那些人是东越普通百姓着装,但各个身手了得,确实像军营里出来的,再加上他们嘴里喊将军,我觉得,当是年大成派来的无疑了!”
万福年阴着脸听完,半响,突然大笑起来,沈园章玉相互看了一眼,心道义父定是有什么好主意了……
第二日朝堂,万福年将章玉等去东越的遭遇对群臣说了一遍,立刻引来大片愤怒,甚至叫嚣着要给东越颜色看。
万福年难得地俯首对李晋容道:“掌鹿监虽然是臣在掌管,但到底是为陛下办事,此事说小,只是死了几个掌鹿使,说大,伤的可是陛下的颜面,损的是大昌的国威啊……再说,我大昌国宝还在逆贼散庭鹤兄弟手中!”
底下立刻有人附和。
梁太后却驾轻就熟地问道:“万首监以为当如何呢?”
万福年道:“年大成罔顾君上,刺杀我钦差,手段之残忍,堪当称乱臣贼子,陛下当派兵擒拿,来京受审,方能重立我国威!”
“噗”李晋容一口茶水就这样当着朝臣的面喷了出来,他被万福年那句“乱臣贼子”逗笑了,放眼整个大昌,包括几个属国在内,论起“乱臣贼子”,万福年要排第二,谁敢争第一?
看着将注意力放在自己身上的众臣,李晋容忙摆摆手:“各位爱卿继续……”
出兵毕竟是大事,尤其是南域战事缠绵,虽说只是擒拿一个年大成,可一旦出兵建章,往大了说就是向东越宣战!说不定会将大昌带向不可预知的未来……
众臣心中都有个谱,但万福年就是有本事将这些老谱乱弹成音。
加上惦记《异阳经》的梁太后在一旁摇旗助威。
“万首监说的有理,你觉得派谁去比较合适?”
万福年立即道:“年大成战功赫赫,生性狡猾,又在当地颇具威名,臣以为,当派一位能让之一听便丧胆的大将……”
李晋容心中有了不好的预感。
“放眼整个大昌,这样的人物,除了代王殿下,又有谁堪当?”果然!
李晋容看了一眼目不斜视的李引,忍不住出言道:“朕记得当初派兵南域时,万首监还说代王叔去是大材小用,那查日苏何等狡诈尚不足以让王叔亲自去,如今这年大成竟这般厉害吗?”
万福年道:“查日苏到底蛮夷,臣认为,经意将军将门虎子,对付他足矣,虽说先前吃了些亏,但定会得胜归来!而年大成久经沙场,经验老练,不可小觑!”
李引这才站出来,深有意味地看了看李晋容,道:“陛下,臣愿前往建章,只是臣需要几日整顿军中,还望陛下允准!”
李晋容迟疑问道:“王叔需要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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