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杉原本可以阻止的,但在出手的前一刻他放弃了:或许有的时候,死了比活着更能解脱……
又有部下跑过来道:“将军,季仲文的子女都没找到。”
何杉摆摆手道:“算了,随他们去吧。”
着人处理了季仲文夫妇的后事,他便着手招兵买马——丰京已经注意到自己了,得加快准备。
季仲文的死还是帮了何杉很大的忙,吉县商人接二连三前来,表示自己愿意捐出钱来。
何杉本意不再去行逼迫之事,但既然他们主动来了,岂有不受之礼?
……
吉县郊外有一处大山,原本山前是大片的农田,近十数年,农户逐渐弃农从商搬走之后,田地也就荒废了。
远远看过去,一条清澈的溪水绕山而走,田里虽然杂草疯长,但也颇有一番山清水秀的风姿——除了那几处煞风景的破旧房屋。
而这几处破屋,却成了季未舒兄妹的避难之所。
能从季府逃出来已经是不容易,更别谈带上足够的钱银,兄妹三人靠着季未舒当掉的配饰勉强度过了寒冷的冬日。
正当他们打算走远一些再图生计之时,两岁的小妹五羊却发起了温病……
原来,自从逃到这里,季未舒和季时兄弟二人不仅得学着烧火做饭、洗衣砍柴等十八般武艺,还要照顾刚学会走路的季五羊,将爹妈的日子都体验了一遍。
眼看春天来了,一切都做的顺手了,这日午后,阳光正好,季未舒又去下河捉鱼,打算给小五羊炖个汤。
负责照顾妹妹的季时见河水生温,便给她洗了个澡,小家伙在水里玩得高兴,兄弟二人就没在意,到了晚饭时间,小五羊就吃不下饭、神情萎靡。
季未舒一按她额头烫手,顿时吓到了,这个时候生病,无疑是雪上加霜,二人轮番抱着捂了一夜,却依旧不见好。
季时建议去城里看大夫,季未舒摇头:三人一起目标太明显,就让季时照顾着在家里等,自己去请大夫。
……
季时抱着妹妹一刻都不敢撒手,期间热水敷、搓脚底等各种他能想到的方法都用了,却见小五羊脸色从通红变成惨白,嘴里还咿咿呀呀地乱说着什么。
季时自己毕竟也只是个十二三岁的孩子,只能颤抖着手抱着她无助地摇晃,试图为她缓解痛苦。
近午时,季未舒垂头丧气地走了进来……
他跑了大大小小十几个药房,别说请大夫,身无分文的他,连药都抓不起。
在回来的路上,他还盼望着出现奇迹——小五羊的烧能自行退了,进门一看……果然,奇迹不会发生在自己身上。
两兄弟相顾无语,小五羊却突然浑身抽搐起来,半阖的双眼只剩下眼白。
季时慌了,一边喊“哥”,一边手忙脚乱的拍打妹妹。
季未舒过去看了一眼,不忍与怜惜都写在了脸上,可是他也没有办法,只好背过身去不看。
“……哥,我们不要丢下她,好不好?” 半响,他突然听到季时在他身后哽咽道。
季未舒转过身来,见季时已经泪流满面,到嘴边的话突然就说不出来了,季时看着怀中的小五羊,摸了一把眼泪,下定决心般对季未舒道:“我去吧,哥,我平日出门少,他们都不认识,我带着五羊再去求求大夫!”
季未舒内心天人交战。
他透过挂在墙上的破铜镜看着自己的脸,半响道:“人心不古,那些声称以救死扶伤为己任的,还不是只看钱不认人,你去了又怎么样,他们不会搭理的。”
季时哭声带着颤抖,道:“那怎么办?我不能再看着她死,哥,咱们想想办法好吗?”
季未舒动容,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利索地收拾起东西来,季时茫然地看着。
他们能用的东西很少,季未舒胡乱将他们包好递给季时,自己则抱起小五羊,道:“快走,晚了就来不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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