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又凝低声道:“……是我祖父。”
何杉几人相互看了看:“原来如此……听闻散丞相亦是受万福年迫害死于非命,可有此事?”
散又凝缓缓点了点头。
何杉又问:“那他抓你又所为何事?”
散又凝话到嘴边又改口道:“他……他想赶尽杀绝!”
也是可怜人,何杉心中感叹,正要吩咐下属放人,一直不言语的令宁忽然走到他跟前,俯身在他耳朵边上说了几句什么。
何杉犹豫了,看着跪在地上仿佛等着自己给他下判决书的散又凝思索着。
这时,退至一侧的季未舒上前道:“将军,这散又凝也堪称忠烈之后,请将军念其命途坎坷,放他离开吧……”
散又凝听到有人为自己求情,这些日子风餐露宿、担惊受怕的委屈一下子就变成眼泪流了出来。
何杉见状也于心不忍,看了一眼令宁,对季未舒道:“给他打发些钱粮,送出去吧!”
季未舒道了谢,领着散又凝出去了。
见人走了,令宁冷冷道:“将军本可以利用他下一盘好棋……”
何杉道:“我知道你的意思,只是,我若是那样做了,和那万福年又有何异?”
散又凝跟着季未舒进了一个营帐,季未舒为他倒了杯茶水,转身去给他准备钱粮去了,散又凝则在他身后扑通跪下,道:“多谢恩人为我求情!敢问恩公尊姓大名?”
季未舒扶起他:“我姓季,季未舒,你不必对我感恩戴德,散丞相乃忠义之士、栋梁之材……他的后人不应受此不公。”
……
散庭鹤带着仇恨回到了荆堂,而年人辛却带着孩子游荡在开野县街头。
她变卖了身上的所有首饰,租住在城中一间小破房里,艰难度日。期盼着自己的父亲能派人来寻找自己,但日盼夜盼,父亲没盼来,却盼来了别的人。
年人辛租住的房屋主人是个五十多岁的老妇,她告诉那房主,自己是来投奔亲戚的。
但住了月余,也没见她的亲戚来找她,老妇便旁敲侧击得问东问西,年与辛只得说自己亲戚已亡故,老妇来了精神,立马便张罗着为她说起媒来,年人辛果断拒绝。
这天夜里,年与辛正抱着孩子睡觉,朦胧间,她听到窗户边仿佛有异响,年人辛本就存着十分警惕,她猛地清醒,小心翼翼坐起来,赫然看见从窗户破洞外缓缓伸进来一只手,正欲摸索着打开反锁的窗户。
年人辛抓过床边的剪刀握在手里,慢慢挪下床,就在那只手即将打开窗户的一瞬间,对着它就乱扎。
窗外传来一阵惨叫,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近致远,年人辛按住砰砰狂跳的心,瘫坐在地上。
这房子是不能住了,第二日天微微亮,年与辛就抱着孩子离开了,但是能去哪里?
近一月的花费,身上的银钱已无多,年与辛边在一个小居民巷子里张望着寻找住所,一边盘算着看能不能找点刺绣之类的活儿做做赚点钱。
忽然,她听到背后有人轻轻地喊了一声:“嫂嫂?”
清爽的声音,仿佛不确定般,带着试探的语气。
年与辛猛地转头。
虽然对面的人不复往日的神采,但那面容,确确实实是散又凝没错的!
年与辛边抹着眼泪边向散又凝跑过去,两人几乎同时问对方:
“你怎么在这里?”
散又凝在较偏僻的地方找了一家面馆,两人边吃边说着各自的遭遇。
原来,散又凝被季未舒打发出吉县之后,他便马不停蹄地赶到建章,但建章早已人去楼空,几番打听,才知道姑父出征未还,似乎去了吴夏,一个多月前,府中其他人也被大哥接走了……
散又凝又一路向东北赶来,正打算在开野再去打听一番,谁知在街头就看见了一个神似自己嫂嫂的女人……
散又凝一开始是不相信的,自己的嫂嫂,怎么会孤身一人带着孩子流浪在大街上,但还是忍不住跟上她……
但年人辛说的事实却无法让散又凝接受,他一口面卡在喉咙忘了咽下,努力消化着自己的大哥和姑母很可能已经被害的事实。
不!除非事实摆在眼前,否则,他是不会相信自己的大哥就这么轻易地死去的!
这一路的磨练让散又凝心智沉稳不少,他几口吃完面,又叫掌柜的打包一些干粮,和年人辛走到城南为她买了一批马,两人带着孩子骑马向荆堂方向疾驰而去。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30013/7396371_2.htm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