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希望看盗版的朋友能来起点给个段落打赏) 这个世界很大,很大。 大到普通人可以耗费一生精力,去了解,去品读。 如果再加上每个地区不一样的历史,或悠久或短暂,以及完全迥异于华夏的文化体系,普通人见了,都得要头疼一辈子。 文化的发展,是有迹可循的。 比如说各国不同的文学,在不同的文化体系的影响之下,呈现出不同的发展方向。 文化是没什么强弱之分的,都是人类宝贵的精神财富。 只有文明才分强弱,毕竟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就会产生争端,也就有老大老二老三等分明前后的座次等级。 易泽看着书页上那剩下的百分之二十,心中暗暗猜测,应该是少了之前所说的大洋彼岸的音乐。 如果不说,曾侯乙编钟未必会知道这些,也就不会在意。 毕竟在曾侯乙编钟诞生的那个年代里,人们对世界的认识,还是简单地天下。 海洋,依旧是一个巨大的谜团。 先民们忙着陆地上的争霸,至于无聊乏味看起来有宽广浩渺的海洋,则并不在先民的眼中占有太多的地位。 更何况,大一统的概念还是在秦始皇一统天下之后,才逐渐的深入人心。 之前大家都是各玩各的,各地有各地大相迥异的文化。 因此,曾侯乙编钟的世界观,应当是比较狭隘的中原天下,目光所及,是普天之下。 而并不会知道,在大洋彼岸,还有许许多多灿烂的文明,发展出了种种不同的文化。 易泽并不后悔提了这一嘴。 尽管音乐无国界,但是不可否认的是,音乐具有极强烈的民族性。 别看现在中)国是个人都可以登台表演自己的音乐,但在古代,音乐毫无疑问的,是贵族的奢侈品。 普通百姓,大抵只会呕哑嘲哳,更多的受限于生活,没有什么时间和精力去进行所谓的高雅活动。 这也是民间更多的是山歌之类的音乐,而并不是丝竹管弦之乐。 加了乐器之后,音乐的成本就直线上升,可远远不是一副肉嗓子唱几句能够解决的。 也正是因为如此,曾侯乙编钟看重的,也是这些用乐器来演奏的音乐。 因为曾侯乙编钟本身,就是一件巨型的乐器。 这是先天属性,无法更改。 总不能强迫曾侯乙编钟直接扯开嗓子唱歌吧? 那多少带点惊悚的意味了。 而现在因为物质资料的极大丰富,人们接触的乐器逐渐的多了起来。 当然,因为某些原因,人们心中高大上的大多是国外的乐器。 比如说钢琴,小提琴,各种琴。 至于国内的,地位较为尴尬。 以至于易泽求学时期,很多时候都能够看到漫天遍地的钢琴、小提琴培训。 考试也多,级别划分也细致,也十分的深入人心。 至于一直流传下来,且在现代社会占据一席之地的古琴,古筝,论起知名度来,实际上是远远不如钢琴、小提琴的。 更惨一点的二胡和唢呐,一度都被认为是丧葬文化中的重要成员,以至于许多人对这两种乐器的偏见,大概就是瞧不上。 至于鼓…… 这何尝不是一种悲哀呢? 易泽深吸一口气,看向曾侯乙编钟,他不能被这些东西冲昏了头脑。 沉下心神,易泽迅速地调动自己的知识储备。 系统能做很多事情,但指令还需要自己发出。 就像是一台极其精密的智能电脑,总是需要使用者输入一道密码,才能够调用其中的知识。 “前辈,大洋彼岸之音乐数量繁多,晚辈无法一一带来,只能选取其中一部分,为前辈展示。” 易泽告罪一声,他虽然有所了解,但显然,门外汉的地位依旧坚不可摧。 指望他自己牢牢地记住这些音乐,那显然不可能。 但是传唱度最高的那些,易泽显然是明白的。 至于能够在曾侯乙编钟这里得到多少的满意度,易泽心中也没有底。 毕竟,两种截然不同的文明体系,衍生出来的文化,从根上就有这极其巨大的差别。 曾侯乙编钟能否接受,还是两说。 “无妨,老身也想见识一下,这域外蛮夷的音乐,到底有多少真才实学。” 曾侯乙编钟笑眯眯的说着,但话一出口,落在易泽耳中,就让易泽心里咯噔一声。 好家伙,直接就是域外蛮夷的称呼。 看来老太太并不是很认同啊! 不过这也正常,在古代,大部分国人看待华夏以外的地界,都是域外的蛮夷之人。 这条鄙视链可是存在了数千年之久的。 也正是因为这一句话,易泽心中更没底了。 倒不是说所谓的偏见,而是这种思想情势之下,一般般的作品,或许难以引起他们的关注。 观众也是一愣,转而感慨着。 “倒是忘了那个时期的人,确实是有这样的思维。” “整个世界,华夏最强,至于其他的地方,不是蛮夷就是犬戎,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文明的地界。” “几千年来,这样的称呼其实一直都很适用,除了最后一个王朝之外,其余时候,华夏都可傲然称尊!” “现在也可以!只不过有些奴才不肯承认罢了。” “确实,在这个波澜壮阔的时代里,我们的祖国依旧是世界上最强大的国家之一,甚至于,就算现阶段的超级大国,也非常的忌惮我们的祖国,这就是七十多年发展取得的骄人成就!” 画面之中,易泽开始向曾侯乙编钟展示着国外的名曲。 不过并不怎么顺利。 因为东方音乐,更多的强调意境之美。 这也是许多乐曲在传承过程中,会失传的原因。 因为没有具体的曲谱,教学方式也极为简陋单一,失传是常事。 但一种失传的音乐,只有其核心意境有文字可考,那么在其消亡后的数百年间,就会有天资卓绝的音乐家,将其重新复活。 这是独属于东方音乐的浪漫。 而西方音乐则不同,重理性,有专业的曲谱,也有较强的专业性。 这是优势,能够让音乐家的音乐,一直的流传下来。 但也会成为束缚后人的枷锁。 大体上,这就是意境之美和科学之美的触碰。 也正是因为如此,即便曾侯乙编钟最初演奏的那一首《高山流水》,与古琴版本的《高山流水》差异较大,各种音色调性方面,可以说是截然不同。 但易泽还是能够从中体会到一种相同的情感。谷/span 即所谓的高山流水遇知音的喜悦,以及知己难求,知音难觅的苦恼。 正是这种意境之美,让古代音乐能够在没有曲谱的传承之下,历经数千年岁月,依旧能够再一次响彻在观众耳中。 即便,现在响起的音乐,已经不再是当初那个音乐家弹奏的乐曲。 但意境相通,情感相通,便足矣了。 也恰恰是因为如此,连续好几首乐曲,曾侯乙编钟都谈不上喜欢。 这些单独乐器所表演出来的乐曲,在曾侯乙编钟的评价之中,则是简单的一句话可以概括:“匠性很足,然灵性不足。” 像极了v'站很多野生评论家们评论书法绘画音乐时的姿态。 大体上都是一句缺乏灵魂,莫得感情。 只不过,曾侯乙编钟确实是专业的,只不过因为文化体系的深刻差别,确实容易做出较低的评价。 这一点无可厚非,两千四百多年前的老祖宗,没有经历过现代的东西文化碰撞,自然会少了许多零碎的感悟。 看了眼书页之上缓慢爬坡的完成度,易泽有些欲哭无泪。 这可是为大众所喜爱的音乐,凭借着旋律就俘获了许多人的芳心。 但在曾侯乙编钟的耳中,却仅仅价值几个百分点而已。 “蛮夷之地的音乐,果然无有可取之处,虽匠心独运,初听之下有些许新奇之意,但一曲之中,重复过高,意境散乱,算不得上乘佳作,仅能够供年幼学童学习而已。” 易泽汗颜,西方音乐很多都讲究对称性,这种理性的美,贯穿了始终,但在曾侯乙编钟耳中,却显得过于机械死板了。 易泽脑海中忽然间闪过一句话。 “山无常势,水无常形!” 即便是巍峨耸立的高山,在古人眼中,也不会是固定的模样。 恰如宋代禅宗大师青原行思所说人生三境界: 看山是山,看水是水! 看山不是山,看水不是水! 看山还是山,看水还是水! 这简单地山水之间,就能看出这么多的门道,实在是让人惊奇。 易泽稍加思索,便道:“东西方文化差异很大,前辈还请耐心稍听,晚辈再去寻来其他曲目。” “那边再听听吧!” 曾侯乙编钟点了点头。 观众此刻都笑喷了。 “哎呀易泽好无奈的样子啊,笑死我了!” “有时候文化的差距就是最大的偏见了,更别说古人了。” “吃瘪了吃瘪了,易泽罕见吃瘪。” “西方令人震撼的永远不是单独一件乐器演奏的音乐,而是他们的交响乐!” “对啊,易泽能不能想起这个呢?这个在国内可是没有的!” “中)国的乐器都特色鲜明,很难组合在一起演奏,现阶段的组合,听起来也比较生硬,还是不如国外的那般融洽。” 事实上,易泽确实想到了这一点。 气势磅礴的交响乐,哪怕是在现代,在国内也是难得一见的。 更别提在古代那种环境下了。 因此,易泽接下来放的,便是国外赫赫有名的一些交响乐。 果不其然,这些交响乐一出现,曾侯乙编钟脸上更多了几分兴趣盎然之色。 “不错不错,气势磅礴,多种乐器组合在一起,却不显得有任何的杂乱,可以算得上是完美的配合!” 曾侯乙编钟眼睛发亮,这是她未曾设想过的道路。 倒不是说曾侯乙编钟没有这样的创新力,而是整整数千年来,交响乐的形式,在这片古老的大地上,都没有生根发芽的土壤。 中)国的本土乐器,每一件都特色鲜明,都可以独挑大梁。 合奏? 莫说乐器之间的配合问题,就是古代的乐师之间,也不会有这样的想法。 说到底,在古代,音乐,真的是上流社会独享的奢侈品。 与普通老百姓之间,存在着眼中的断层。 在交响乐之后,易泽还将新时代的许多音乐放给曾侯乙编钟倾听。 得到的评价有高有低。 高评价的恰如《二泉映月》,闻之让人哀婉凄凉。 低评价的,自然也有不少。 大抵是靡靡之音,惹人不喜。 而到了二十一世纪之后,能让曾侯乙编钟点头的,就更加稀少。 用曾侯乙编钟的原话来讲:“乐曲之中,浮躁气太甚,感情凌乱,意境之美支离破碎,实在难登大雅之堂。” 看得出来,相当嫌弃了。 一番话,也是让电视机前不少专业人士羞愧不已。 扪心自问,而今形势,确实如此。 他们不愿意承认,普通人听不出来,但是在曾侯乙编钟耳中,却是无可遁形。 跌跌撞撞,易泽也没有想到,最后的百分之二十竟如此的艰难。 靠着《二泉映月》一曲,才堪堪完成。 “前辈造诣之深,晚辈佩服,后面曲目,让前辈失望了,晚辈实在是无地自容。” 易泽告罪一声,他倒是可以理解曾侯乙编钟的高要求。 越是执着于某一件事情,对这件事情的要求就会越高。 就好比易泽对节目的执著,对节目的高要求一般,曾侯乙编钟对于乐曲,同样有着极为严格的态度。 “世间音乐,大抵逃不过意境二字,若无意无境,不过是技法而已,那这样的乐师,也不过是一个匠人罢了,唯有意境交融,方可成为真正高明的乐师。” 曾侯乙编钟有所感慨,絮絮叨叨的说了一些,又道:“老身与诸姑娘此次收获颇丰,便先回去,研究乐曲去了。” “晚辈恭送诸位前辈!” 易泽站起身来,躬身行礼。 下一刻,满堂热闹化作寂静,再一看,只见得曾侯乙编钟静默矗立殿堂之内。 方才一切,真好似南柯一梦一般。 易泽站直了身子,走出这大殿。 此刻,迷雾渐渐消退,远处的山峰再一次出现在眼前。 易泽手中,一册古籍之上,属于曾侯乙编钟的那一页,已经完全被点亮。 他面朝群山,声音传开,沉稳清朗。 到了结束的时候!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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