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还是让老头为自己算上一卦，他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会说好，但那一刻，他的潜意识还是渴望知道未来。
他并不想做一辈子乞丐。
算命老头这次没问沈墟的八字和姓名，直接和刚才一般将两个铜钱随手甩了出去，然后又信手一拍，将两个铜钱压在手下，翻手间，他看到了卦象。
“命途多舛，天年不齐。”
老头深深看了眼沈墟，说到。
沈墟也只是呵呵笑了笑。
“看来你命不咋好。”老王拍了拍沈墟的肩，“等我有钱了，你来我这要饭，这辈子不饿死你。”
沈墟一咧嘴，问到：“不知老先生如何称呼？”
“老头子命贱，当不起先生一词哈哈哈哈。”算命老头笑道，“姓李，名浮生。”
李浮生。
沈墟暗暗点头，已经把这老头记在小本本上了。
老王掂了掂手中的破碗，哀嚎道：“天快黑了，再没人施舍点今天就要饿死了啊。”
李浮生则呵呵一笑，从桌边的布兜里掏出几张百元大钞，轻轻放进王扶风的破碗，说：“你们拿去买点吃食吧。”
沈墟刚想推辞，但老王却抢先一步说：“多谢老头了！”
算命老头目送两人远去，两枚铜钱在其指间翻转不停，他呵呵笑着。
王扶风一路笑嘻嘻的，看着手中四张百元大钞，满眼欢喜，转而大手一挥，将其中两张塞进沈墟衣兜，不等沈墟说话，一溜烟跑开了。
沈墟看着王扶风远去的背影，咧咧嘴，笑了。
沈墟买了几个馒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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包子，又到地摊上买了好几本书，他自是喜欢看书的，一有时间就往图书馆跑，虽然大多数图书馆的工作人员对他这身打扮并不欢迎，但他还是时常一有机会就看书，各种书。老王常常对此嗤之以鼻，并表示书不能让你吃饱，钱可以。地摊老板是个中年发福的汉子，经常几块钱就把书卖给沈墟，还说没钱了可以把看完的书拿来卖，他都收。
沈墟觉得这个世界的好人真多。
他靠着棚区口的路灯坐下，边啃馒头边看书。
这是一本诗集，名叫《在盐与海藻湮灭的纪元》。作者的名头沈墟没听说过，但绝对不是很火……不然他的书不可能五块钱一本还买一送一……
犯二蜷缩在他肩上，闭着眼，长长的尾巴垂下，不时扫过书页，扫过少年的脸颊。
晚风带走少年身上令人作呕的酸臭，送来一道道清凉。不远处，刘婆的孙女王富贵在臭水沟边刷着发黄的球鞋，老王则远远看着王富贵，脑子里想入非非。再远，几个老乞丐围观着棋子都发裂但没什么水平的象棋，还不断指指点点，有的棚子里的人睡的正酣，呼噜惊了窝棚周边的野狗，几间窝棚里还有亮光，肮脏的人和腐烂的泥，这是沈墟对窝棚区的定义，他时常觉得自己可以肮脏，但不能腐烂。
乞丐中没有人在意沈墟的想法，只有角落的蛆虫，默默打量这个仿佛与环境格格不入的人类。
不知过了多久，当老王来喊沈墟睡觉时，他才惊觉夜已深。
回到家——说是家，其实只是铁皮和破布围起来的窝棚，沈墟发现，这个窝棚在城中还比不上大部分的狗窝。
王扶风钻进窝棚倒头就睡，听着隔壁传来的阵阵鼾声，沈墟也渐渐步入梦乡。
半夜，一个瘦弱的身影就着昏暗的月光摸进了窝棚，在老王脱下的衣物里小心翼翼的翻找着什么，稍后，他又蹑手蹑脚的钻进沈墟的窝棚，犯二蹲坐在熟睡少年的肚皮上，抬头瞟了眼这位不速之客，随即闭上眼继续小憩，那身影顿了一下，转而把手伸向沈墟盖在身上的破烂军大衣。
突然，一只手牢牢地抓住了他的手腕，月光下，一道寒光一闪，当那身影回过神时，一块细长锋利的铁片死死抵住了自己的喉咙。
一个略带沙哑的声音混合着热气在耳边响起：“不想死，把刚刚摸到的东西留下。”
瘦弱的身影一愣，缓缓把另一只手中紧攥的一把花花绿绿的钞票放在了地上，用微微颤抖的声线道：“对……对不起……”
沈墟一怔，这声音怎么听着这么耳熟？他抓住对方手腕的左手一用力，将来人拽出了窝棚，那人轻哼一声，倒在地上。
月亮被云层遮挡，只散发出模糊的光晕，在昏暗的月光下，沈墟看清楚了来人。
“王富贵？”
正是刘婆家的丫头。
沈墟觉得头有点大，他深吸一口气，说：“你走吧。”
王富贵跌坐在地上，低头，只是沉默。
“怎么？想我把他们都叫起来？”沈墟眉头微皱，心底泛起一丝不悦。
“奶奶……奶奶病了……病的很重，我——”丫头说着，竟是微微啜泣。
八成是老王那大傻子把他们今天发了财的事传了出去。
“滚呐。”王富贵抬头，正迎上沈墟冰冷的眸子，“我让你滚，没听见？”
沈墟的语气逐渐不耐烦。但王富贵却哭的更凶了。
“……”
“啪嗒。”
一声轻响，王富贵只觉得什么东西砸到了自己脸上，定睛一看，却是花花绿绿的一把钞票。少年早已钻进了窝棚，不一会便传出了鼾声。
王富贵怔怔盯着窝棚漆黑的洞口，良久，她重重一拜。
犯二嗷呜一声，趴在沈墟脸上，睡着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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