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一来，它早些年只能在无妄城周边的海域生存，直到长到两百岁显出正常的灵智才被允许进入无妄城。
无妄城中等级森严，血脉稀薄、勉强维持鲛人特征的鲛一律被称为水奴。因为九音的回归，它一家的地位变成了水奴中最低。为此它的父亲日日诅咒它，恨不得再次亲手杀了它，那个时候它的母亲跑出来护着它，任由父亲拳打脚踢。但是相比于它的父亲，它更厌恶自己的母亲，厌恶其懦弱和自私，没经过自己同意就给了自己如此卑微的生命。
然而既然活了，就不止是填饱肚子这一件简单的事。
那个时候海洋中其他妖兽的数量和实力可比如今的更加强悍。没落的鲛人一族需要依靠祖宗的庇护藏在无妄城中才能保留最后一块繁衍地，毕竟即便血脉不纯，吃上一块肉便能延续上千上万年寿命的新闻从未终止。故而即便在无妄城当水奴，日日操持繁重的劳力，终究比在无妄城外被各类妖兽追逐来得更安全。
九音之所以回到无妄城，就是不想再过这样提心吊胆的底层生活。
就是因为吃了太多苦头，所以它向来不理解棉姬——血统纯净的棉姬。
在它看来，棉姬和母亲一样，都长了一个不符合自身美貌和能力的蠢脑袋。
九音实际一共有九个兄弟姐妹，可惜出生的时候遭遇无妄海底难得一见的寒流，它靠着天生的羽毛度过劫难，其他兄弟姐妹就没有这般好运。除了它，便只有棉姬，则是被护在父亲怀里。虽然鲛人身体天生冰凉，但有长辈呵护的幼鲛存活率还是极高。
棉姬不单单是兄弟姐妹中血统纯度最高的，更是近万年来整个无妄城中血统纯度最高的。
她自打出生就显示出完美鲛人的所有特征——鲜红色的鳞片、完美无缺的尾巴、比例对称的上半身以及不可或缺的魅惑嗓音。
他们的父亲需要这个孩子扬眉吐气。虽然后来很多年，这个愿望一直都没有实现。
那个时候棉姬称不上姐姐。
准确来说，鲛人出生开始是没有性别的。既不是姐姐也不是哥哥。
值得一提的是，直至今日，九音依旧没有性别。
但是相比于九音，未成年的棉姬无疑更受瞩目，因为出色的外貌她很快就被安排替鲛人贵族清洗沉木。虽然这也是苦差事，但是那种木头带着一股沁人心脾的味道，是王室贵族最喜欢的香料之一，光是一丁点便能在无妄城里买下一座大房子。若非受特别照顾，谁都没有资格承担这份荣誉。
但由于那沉木采集于深海峡谷深处，沾染鲛人都不能抵抗的万年寒气，需要极为耐心的一点点拔掉沾染在上头的寒丝。棉姬也便因此落下畏寒的毛病。
虽然从骨子里嫉妒这个同胞，但棉姬向九音微笑的时候，它知道自己拒绝不了她。
所以只要棉姬在海边拔寒丝，九音不由自主就会过去帮忙。
相比于九音的郁郁寡欢、心事重重，棉姬一直都很快乐。
由于她在贵族群中极为受宠，有时候她还会随着车驾一起去海面。
她给九音讲天上真正的太阳以及生活在海边的人类，高兴的时候，便会放开嗓子唱歌。水奴只比最底层的奴隶高一级，但是棉姬的歌声太动听了，连最苛刻的贵族长官都对她宽容，那歌声回荡到无妄城上空，驮着整个无妄城的云龟们也会愉快的回应。
如此安宁和平的日子延续，一直到棉姬三百岁。
https://zerifeisheng.com/book/30307/7405852_2.html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