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莫暄翮竟说不出话来,想把目光定格在嬴夔身上,却又不敢放肆地如此定格,只能在三人身上游离,直到赵楠烛继续发话:“夔兄弟刚回来,已经去见过都君了,都君本要与我们一同吃饭聊一会儿的,可他事务缠身忙不开,大虾去城西春十里订了个位置,咱们去那好好喝酒吃肉。”
扶仑收拾了下棋盘,起身道:“不错,那咱就走吧!”
莫暄翮也爽口笑:“好啊,我喜欢。”
“你喜欢什么?我看你今天是穿错衣服了,平时男装飒爽的,今天却穿这么女里女气的衣服。”董嗣钦抬眼道。
此话一句,莫暄翮脸上的笑意马上收住,咬着嘴唇:“你!”
董嗣钦主动把脸凑上来:“我怎么?难道说错了吗?”赵楠烛赶紧把他拉一边,免得他吃拳头。
扶仑看了眼嬴夔,两人都不出言,只是大步往前走。见莫暄翮此般娇媚可人的打扮,嬴夔很想与她打招呼,柔柔地说声:“好久不见!”但千言万语,也只能化作无声,咽在肚里。她不在的这段日子里,他一个人曾经独自回去过朝阳谷,那个美如仙境,人烟罕至的地方,却是他心中永远守候着的一片净土。
是在那里,他与她说上第一句话;在那里,他们一起进山采药;在那里,他吐露凄悲的身世。朝阳谷,那是一个本在这世间存在,却又仿佛并不存在的地方。他曾经无数次地想,如若他们能真正在一起,他愿意,在功成名就之后,与他双双隐居朝阳谷,从此清风朗月,剑胆琴心,再不问世事。这永远,只是他的心愿,永远达成不了的心愿。
春十里,是个好听的名字。这间坐落妫城之西的饭馆,是有虞部落一位德高望重的长者去年所开,名字,却是妫重华所取。
五人坐下来,点了些烧酒、牛肉、小菜,周围桌前的客人都向他们投来注视的目光,打起招呼,但都没有人会过来打搅他们。客气而礼貌地回应之后,他们仍旧淡然坐定,作为城中的名人,早已习惯。
伙计很迅速而麻溜地端来了一应所需,莫暄翮倒是若有所思:“这让我想起了落云亭……”
赵楠烛也接了一句:“是啊,可多少年过去了!”
坐在莫暄翮对面的嬴夔问道:“落云亭?怎么以前没听你们提过?”
意识到自己有些说岔了,莫暄翮应道:“那是我和南烛他们年少时常去喝酒的地方,只是猛然间勾起了往昔而已。”
她看着嬴夔,一张脸灿若桃花:“大半年没聚了。”
嬴夔面容沉静:“是的,大半年不见。”
“来,大家边吃边聊!”董嗣钦已经给大家斟好了酒。
赵楠烛也举杯道:“酒逢知己,大家都是过命的交情,情同手足,别的也就不说了,一个字,喝!”
在这共襄大业、打天下的时候,每个人肩上的胆子都是很重的,但因为知道历史的结局,知道他们必定会胜,所以显得底气十足。只是这过程中,难免经历风风雨雨艰辛坎坷。
莫暄翮是特地要等嬴夔回来再出行的,两人偶尔对视,都是微微一笑,心中千言早已在这一笑之间。她把最美的装扮留给他,盼他能留在脑海里,永远记得她巧笑流盼的样子。
酣然畅饮之后,几人回到虞宫,又分头忙起自己的事情来,相约晚间妫汭皋上嬴夔为他们弹奏最新谱的曲子。赵楠烛和董嗣钦赶着忙政事,嬴夔回清音殿整理新搜集的曲谱,而莫暄翮和扶仑则回书庭继续下棋。
一下午的时间,在棋盘厮杀之中不知觉一晃而过,莫暄翮到底是极聪颖之人,扶仑交给他的招数她一一记在心里,活学活用不成问题。趁着天色尚早,觉下棋已有些乏,莫暄翮索性提出和扶仑去菜园子里摘些菜回来,再去附近小河里捕点鱼,晚上就在“妫汭皋”吃饭。嬴夔回来,就想几个人安安静静地相聚。
当他们拾掇着回妫汭皋时,竟发现河边沙地上已经架好了锅灶,一大堆柴火堆积着,而董嗣钦正在不远处的石堤上,操刀刮起鱼鳞来。见他低头忙碌的背影,莫暄翮走上前问道:“南烛和嬴夔去哪儿了,怎么就你一个人忙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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