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李景隆跟朱棣的私交很好,跟他也有不少利益上的往来,在当今的朝堂中也是暂时结为盟友,互相支持,所以他不愿意说朱棣的坏话。
而这个朱桂就不同了,他不仅跟自己没有什么关系,又是个毛都没有长齐的小屁孩儿,不欺负他欺负谁?欺负了他还能向太孙表忠心,这样的好事简直打着灯笼都找不到,自己又不是傻子,为什么不去干呢?
于是,李景隆便把朱桂对朝廷的威胁和朱允炆对朱桂的忌惮故意说得很重,好让钱德龙明白领导的心意,以做出符合他的心意的选择。
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钱德龙就算是再傻也明白李景隆的意思了,他说的很对,自古以来,朝廷和藩王之间的矛盾都是很大的,不是朝廷削藩,就是藩王造反,这是历史上屡见不鲜的事情。
钱德龙虽然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最基本的道理还是明白的,寻常百姓人家的兄弟,为了几亩地还打架呢,更何况是面对皇位这么大的诱惑,即便是兄弟手足也会自相残杀。
别的不说,李世民和杨广不都杀了不少兄弟吗?
现在,李景隆拉拢他对抗朱桂,要说风险,肯定是有一定的风险的,但是凡事若想获得利益,肯定是要冒风险的,别的不说,就说打仗就没有风险吗?
富贵险中求,这是自古以来的道理。
更何况,自己若是抱上了太孙这条大腿,即便是将来出了点事,他肯定也会罩着自己,否则的话,以后谁还给他卖命呢?
综合以上的情况来分析,钱德龙认为此事虽然有一定的风险,但是风险还在可以承受的范围之内,而若是做了,所获得的利益则是巨大无比的,综合考虑收益和风险的比例,钱德龙还是觉得跟着李景隆干对自己的是利远远大于弊的。
于是,钱德龙几乎是没有多少犹豫,便向李景隆表明了自己的态度,他想李景隆抱了一拳,一脸诚恳地说道:“曹国公不必多说了。末将全都明白了。
末将虽然是个粗人,没有读过什么书,但是曹国公所说的七国之乱和八王之乱末将还是知道一些的。
这些藩王们实在是太不知足了,拿着朝廷的俸禄,享用着朝廷的封地,还总是想要作乱当皇帝,这不光是对皇上的地位有威胁,一旦他们造反,受苦受难的还是普天之下的老百姓。
不光是为了皇上,即便是为了全天下的老百姓,末将也愿意跟着曹国公干,去想办法限制藩王的实力发展。
只是,曹国公让末将想办法阻止殿下西征,这一点不知道末将该如何去做,末将只是一个小小的千户,哪有实力去干扰殿下的决策?”
李景隆见这小子上了自己的这条船,心里很是开心,但是脸上还是不动声色,依旧是阴沉着脸,放低声音说道:“你能想明白这一点就很难能可贵。
你心里不光有皇上,还有天下的百姓,这说明你小子还是个有情有义的人,这也不枉本官栽培你一番。”
李景隆先给他戴了一顶高帽,见这小子像吃了蜜蜂屎一样,脸上笑出了一朵菊花,便又眯着眼,淡淡地笑道:“你虽然只是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但是只要是肯实心为太孙办事,总是可以找到机会效力的。
如果本官没有记错的话,明天晚上就是该你看管大军的粮草了,你要是能趁这个机会放一把火,那殿下的西征不就自然的流产了吗?到时候,本官一定会向太孙奏明此事,他知道了,心里一定会记住你今天的功劳。
等他登了基做了皇帝,将来还会少的了你的荣华富贵吗?”
钱德龙听到这话,心里不由地一惊,他还以为李景隆这么大半夜的将他找来会有什么好事呢?搞了半天是要他烧毁大军的粮草啊。这可是杀头的罪过啊。
这种事怎么能干呢,对一个人即便是再忠心钱德龙也舍不得把自己的命给他啊,为皇帝立功是为了将来享受高官厚禄和荣华富贵的,怎么能把命交出去,命都没了,还享受个屁啊。
钱德龙此时心里已经开始痛骂李景隆了,本来以为你大半夜的把我找来是有什么好事来栽培我,闹了半天是想让我送死啊。
他现在已经开始后悔上了李景隆的贼船,可是现在后悔又有什么用呢,李景隆肯定不会让他再下来,最起码是不会让他活着再下来。
于是,钱德龙此时只能拼命找借口推脱这件事,借此来保住自己的小命,忙向李景隆磕了一个头,一脸哀求地说道:“曹国公,此时万万不可啊。烧毁大军粮草是要军法从事的,还请曹国公看在末将往日忠心的份上,饶过末将一命。
末将今生一定做牛做马来报答曹国公的大恩大德。”
李景隆见这小子又想反悔,脸色刷地一下子就拉了下来,目光入刀地看着钱德龙,一脸阴冷地说道:“钱德龙,你小子不要不识抬举。就凭你克扣军饷,侵吞军户私产这件事,就已经可以军法从事了。
这件事要不是本官帮你压着,早就捅到肃王那里去了,他跟他的老子一样,最恨的就是贪官污吏,你的事情要是捅到他那里去,你觉得自己能落下什么好吗?
你以为本官现在是在害你吗?你错了,本官这是在给你机会,是在救你。你只有搭上了太孙这条线,将来东窗事发,他才会出面保你。
你身为看管粮仓的官员,若是因为失误引起了粮仓失火,却是是可以军法从事的,但是,本官到时候会出面保你的,凭着你往日里的功劳,保下你的小命来,让你流放到云南,问题应该不大。
将来太孙一旦登基,就可以立即赦免你,让你重新回到朝廷里来,给你加官进爵,让你享受荣华富贵,这么做对你难道不合适吗?
退一万步讲,即便是没有保住你,你的家人也不会因为这件事受到连累。而你贪污的事情一旦事发,那可不光是你保不住,你的家人一样保不住,你的儿子会和你一样被剥皮实草,你的妻女则会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奴。
这样的例子在本朝少吗?你自己最好想想清楚!”
其实,李景隆没有跟这位钱德龙的千户说实话,按照大明军法,看守粮草的官员不管是因为什么原因导致粮草受到重大损失都是要军法从事的。
因为粮草是三军的重中之重,是万万不能有任何闪失的,历史上因为粮草出事导致全军崩溃的例子屡见不鲜。
最为著名的官渡之战,曹阿瞒不就是因为劫了袁绍的乌巢粮仓才极限翻盘的吗?如果曹操劫粮没有成功,那历史估计就可以改写了。
李景隆真实的想法是牺牲掉钱德龙来换取朱允炆对自己的信任和器重,至于钱德龙,一个小小的五品千户的性命他还是不在乎的,反正他干的那些事已经可以判死刑了,就当是让他临时之前再发挥一下余热,为大明,为将来的皇上再做一点贡献吧。
而且,朱元璋惩治贪官污吏的手段非常残酷,他规矩凡是贪污六十两以上的官员都可以判死刑,而且,不光是官员本身要判死刑,他的家属们也不能够幸免。
通常的处理结果是男家属要和官员一起处死,妻女则是要发配到教坊司为奴。
为此,有些官员曾经提出过异议,说官员虽然犯法,但是一人做事一人当,他们的家属并没有犯罪,不应该因为这件事被连坐,否则的话,显示不出朝廷的宽仁之心来。
但是,老朱就是老朱,面对这些冠冕堂皇的理由,他也有一套自己的说辞来反驳。
老朱就明确地反驳说道:“那些犯官的家属虽然没有直接参与贪污,但是他们却拿着这个官员贪污的钱肆意地享受了,而且他们也还仗着这个官员的势力作威作福,鱼肉百姓,按照大明律已经可以算是共犯了,一起处理他们没有什么问题。”
听到了这句话,那些妄图保住自己的家眷的贪官污吏们这才闭上了自己的嘴巴。
所以,在洪武朝,如果贪污被查出来了,后果是十分严重的,不光自己要死翘翘,全家都要倒霉,男丁死绝,妻女被发配到教坊司为妓,这一家子就算是完了。
所以,一听到李景隆说这番话,那名名叫钱德龙的千户底气瞬间就烟消云散了,他心里终于想明白了,李景隆这次找他了就是让他当排头兵的,让他冒着被肃王杀掉的风险去坏肃王的好事,若是成功了,他李景隆就可以在太孙面前邀功。
说句心里话,钱德龙是一万个不愿意,谁愿意给别人背锅扛雷啊,更何况这还是掉脑袋的事情。
可是,一想到李景隆说得那番话,这事他要是不干,他贪污的事情李景隆就会给他捅出去,到时候,他一样也是个死,还得连累自己的家眷。
思前想后,经过了一番激烈的思想斗争,钱德龙终于还是妥协了,跪在地上,向李景隆重重地磕了几个头,苦苦哀求道:“曹国公不要多说了。末将都明白了。请曹国公放心,末将对曹国公和太孙的忠心那是天日可鉴,即便是舍下了这条性命也在所不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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