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白驴刚从客栈门口一停,店老板就从柜台前迎了过来。
“蓝公子,再住一宿?”
“好。”
“仍是昨夜那间,莲花酿给您备好了。”
“多谢老板!”少年将眉一挑,冲老板一笑,随手便揪着驴尾巴将其叠入中箱。而后阔步踏入客房,果真,桌上摆好了一壶莲花酿。
原本不恭的双目一冷,明净的眸子丢掉了烈日那份骄傲的光芒,换成了酒的清冽、莲潭的静深。像是晴夜独有的月光,无比皎洁、无比幽谧。世间千万鬼怪也无法掀起一丝涟漪,只能映出最为不屑的狂傲。
“世人皆知我蓝江沅,都称我蓝公子,湘筱君。”扬起的壶中淌出的酒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后稳稳落入盏中,右手袖口滑至肘间,露出了内腕上随脉搏节奏闪动的莲花。
“可是独独蒲子你呀,一眼便看穿了我的女儿身。”一盅酒下肚,“想你的莲花酿了。”目光尽是缱绻。
蓝湘筱忽的想起白日所记下的那张符字,从囊中将其掏出,仔细端详。精通符箓术的她相信自己的判断。习香道之人虽不少,但大多数都用来调养心性、提升修为、最高才至疗伤。能用香术除邪……
她转头,盯着中箱若有所思。
“罢了,还是睡觉重要。”蓝湘筱将蓝靴一蹬,向榻上一躺,支起二郎腿,扯过被子一角搭在肚上。这实在不像女子所做的姿势。
她又梦到了荷塘,残枯的,颓败的。血染塘水。整整一塘荷花,齐齐被斩首,花冠飘在血泊中。伤口处仍不断地渗出血汁,茎叶刹那间全部枯萎,黄的发黑。而她跪着,颤抖着,呜咽着,怀里搂着矜弱却冷艳的姑娘。蓝袍,然而早已被染成暗紫色。
“沅儿~”姑娘一颤,胸口剧烈起伏,一双桃目款款的望着她,仿佛要用尽所剩全部精力来记住这张沾满血污的清俊的面庞。
“沅—”话未尽,头已垂。
“蒲子?蒲子!何莲蓁!你给我醒过来!”
腾的一下,她从榻上弹坐起来。
天尚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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