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些,他嘴角的纹路骤然硬冷起来。
此时此刻,就是这样,没错。
把她放到浴缸里之后,他已经感到筋疲力尽。
昏迷的女人经过搬移及轻微的撞击,意识稍有恢复。
出于本能,她下意识地夹紧双腿,双眼也微微地睁开。
他不敢去直视女人的眼睛,转身拿起卫生间的锯子。
这是必须完成的部分,也是他始终无法做到的部分。
今天晚上,他已经尝试了无数次,都没有成功。
女人已经清醒过来,正在惊惧地打量着身处的环境,同时拼命挣扎着,试图站起来。
无奈手脚被缚,用尽全力也只能让自己蜷缩在浴缸的一角。特别是看到他拿着锯子凑向自己,女人既恐惧又疑惑,她拼命地摇着头,双眼已经盈满泪水,被胶带封住的嘴里发出含混不清的“呜呜”声。
他握着锯子,跪在女人的身前,一时间有些手足无措,心里首先想到的却是安慰这个恐惧至极的女人。
“对不起……”他半垂下头,仿佛也在安慰自己,“不会让你太难受的……”
女人已经完全不能理解这些词句,拼命向后躲避着,口中的“呜呜”声已经变成短促而低沉的尖叫,同时竭力向前踢打着,试图阻止他靠近。
女人的脚细长、白皙,脚背上可见淡蓝色的静脉血管,指甲染成紫色。
他闭上眼,竭力平复那骤然猛烈的心跳,然而,太阳穴仍然在突突跳动着,仿佛有什么东西要从脑中破裂而出。
无数个画面混杂在一起,各种令人颤抖和窒息的味道。他的大脑仿佛一台超载运转的电脑,最后只向他发出一个指令。
“拯救你。”
他睁开冰冷的眼睛,伸手抓住女人的头,用力扳开。
对不起。
她将被鲜血侵透的学生证连同尸块一同扔进了黑袋子里,那工整的小楷写着:韩玲玲。
午夜后,气温骤降。
在这座北方城市里,深秋意味着满街枯叶飘零,空气清冷,掺杂着腐朽与冬储菜的清香味道,同时也意味着马路上人迹寥寥,特别是在这个时段。
他全身僵直地坐在驾驶室里,目视前方,握着方向盘的手骨节毕现。
车载收音机里循环播放着一首歌,《拯救》。
他需要这狭窄的驾驶室被音乐填充,什么都行,只要能暂时充斥他的耳朵,否则就会听到后备箱里那些黑色塑胶袋中发出的声音。
******
把所有的黑色塑胶袋处理完毕,已经是凌晨四点。
气温变得更低。
这个城市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
在一处黑暗僻静的地方,他停好车,拿起手电筒再次检查了后备箱。
很好,没有任何血迹之类的痕迹留下来,看来对那些塑胶袋进行严密包裹还是有意义的。
然而,那股味道仍然挥之不去,即使在已经零下的温度中依旧清晰可辨。
他把头探进后备箱,仔细嗅着。
突然,他干呕了一下,随即就捂着嘴巴,踉跄着跑到路边,扶着电线杆大吐起来。
他几乎一整天都没吃东西,吐出来的只是隔夜的食物残渣和胃液。然而,直到胃里已经空空荡荡,他依然遏制不住喉头不断向上翻涌的感觉。
最后,他半蹲在电线杆下,嘴边挂着一条长长的涎水,像狗一样喘息着。
良久,他勉强站起身来,用袖子擦擦嘴角,摇晃着走到车旁,盖上后备箱,绕到驾驶室旁,上车发动。
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时刻,他驾车一路向东疾驶。天边依然没有泛白的预兆,远远望去,只是一片漆黑的楼群背后更为深沉的黑色,仿佛一面铺天盖地的幕布,隐藏着结局未知的戏剧。
远远地,他看到路边有一盏小小的红灯,在无边的黑暗中兀自亮着。他心头一动,降低了车速。
那是两扇深棕色的木门,在红灯的照耀下,“东海市公安局”的字迹清晰可辨。
门旁是一扇还亮着灯的窗户,玻璃上布满水汽,一个人影在桌前若隐若现。
他松开油门,汽车几乎以滑行的速度缓缓经过派出所门口。
公安局的值班民警正守着电话,伏在桌上打瞌睡。
他不知道,明天一早就会有轰动全城的命案发生。
他更不知道,此刻正有一辆黑色汽车驶过门口,
一盏霓虹灯顺着车窗划过,映在驾驶员冰冷的脸上。
诡异的笑容在他脸上若影若现,
口中无声地说道:
下一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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