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地一回头,林正儒站在身后。
方龙闪过一丝诧异,随即收起手中的枪:“林局,有重大发现!韩光的死被偷窥监控全过程的拍摄了下来!”
“什么!?”
林正儒明显被震惊了,激动的近乎吼了出来:“快!快给我看!!”
“是!”方龙又举起枪:“你!重新回放一遍!快!”
“嘿嘿嘿嘿”男人笑着,猥琐的眼神里掺杂着一丝轻蔑。
“闭嘴!再不老实我现在就收拾你!”方龙瞪眼怒斥,青筋暴起。
“嘿嘿,那就请警官们再欣赏一次“地狱的晚宴”哈哈!”瘆人的诡笑在房间回荡。
监控再一次被定格在9月4日凌晨。
林正儒眉头紧皱,目光如鹰盯着屏幕一动不动,嘴角的肌肉开始慢慢抽动,当他看到一个陌生的男人出现时,整个人都颤抖了一下!
满脸横肉,三角眼,巨大的额头长得就像个未进化好的猿!
这是?
牛疆!
怎么会是他!?
“嗡~嗡~”
李阎掏出那从未用过的警用手机,来电显示“林正儒”。
“喂?老林?”
“快!到白户小区!韩光的死亡现场!”
李阎被电话的咆哮声吃了一惊,没有细问,赶忙打车。
10分钟后。
上了五楼,辅警告诉李阎在对面,进来后看到林正儒,方龙,陈妮三人挤在一个房间门口,整个屋子充斥着腐臭的霉味,三人板着脸表情极为难看。
“怎么了老林?”
“你过来看这个人!”
李阎发现林正儒有些不对劲,白皙的眼球布满了血丝,整张脸不知吃惊还是愤怒不断抽搐着。
快速的跑到门口,还没来得及欣赏房间,李阎就看到了屏幕定格的那个男人。
“这,这不是牛哥么?”李阎纳闷的看着屏幕。
“牛哥?你认识这个人?!”方龙诧异的质疑道。
“是啊,这人怎么了?”
“他是杀人犯!”方龙吼道。
“什么?!”
李阎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吓了一跳:“什么杀人犯?”
“你接着看!”方龙挥了挥手中的枪,示意猥琐男继续,长时间的标准握姿让他汗流浃背。
当李阎看到牛疆一刀将韩光捅死,面无表情的回去烹饪时,身体开始不断的颤抖,此起彼伏的喘着粗气,胸口一阵心塞,慢慢的扭头过,四目相对,映出林正儒那张难堪的脸。
牙齿狠狠的咬着嘴唇,双手扶着膝盖,密集的汗珠在额头上开始凝聚,终于,一滴晶莹的液体掉了下来。
不知是什么。
他心里难受,虽然和牛疆接触时间不长,但他对牛哥还是有感情的,即便那时候骷髅的话让他质疑过。
可是,可是为什么?
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杀人啊!
先前的猜忌变成了事实,双手在裤子上留下五条深深的抓痕,李阎抬起头:“老林,废话我也不想说,这牛疆一开始就有问题,好好的火车怎么会无缘无故脱轨?是他带着我们去那鬼地方!一切都是他的安排!现在,老子就去收拾他!”说完扭头朝门外走去。
“等一下!”林正儒一把拉住李阎:“我知道你现在的心情,但我们不能仅靠这一点,如果其他的人也是他杀的呢?要证据,搜集足够的证据!在法律面前他一定会受到制裁!”
沉默半晌,李阎淡淡说到:“我会安排。”
林正儒点了点头:“那好!方龙,立即打指挥室电话,查询全市所有叫牛疆的人,根据体貌特征锁定我们要找的这个人,之后把结果交给李阎。通知辅警,把这里的所有设备全部都带回局里!这个人也给我带回去!好好的审!”
说完看向李阎:“我送你回去”
“不了,我想走走。”
当你信任的人不是你认为的那样,你会有什么感觉?
欺骗?
不对,在李阎心中,是恐惧。
人一旦有了恐惧感,人生仿佛也随之失去了浓重的一笔色彩,可恶的是似乎别的情绪也受到了影响,就连李阎自己都能感觉到心态变得愈发的恐慌,最担心的莫过于当某天一觉醒来,发现自己变成了被掏空内在,只剩下躯壳的傀儡,不知道是否还活着。
他仿佛又感到自己走出那阴暗的隧道,见到丛林中残破的墙垣,画面在墨绿与青灰色中展开,天地已寂静数百年,就连鸟雀也停止鸣叫,白色烟雾缭绕脚端。
“嗡~嗡”
打开手机,李阎收到了一条短信,发件人:方龙,极为简单的内容:东海市军区医院,太平间。
“啪”
点了根烟,李阎重重的嘬了一口,掏出自己的手机给水儿:“牛疆交给你了,有情况及时联系。”
“恩,那你呢?”
“我带二舅出趟远门。”
踩灭烟头,起身拍拍屁股,李阎心中憋了一万句话,最后化成温柔的眼神:“保护好自己。”
看着落寞远去的背影,水儿皱着柳眉,双手不停的在袖口搓着,心里一时间有种说不出的感觉,轻轻的咬着嘴唇,直到黑影在视线彻底消失,一声空灵甜美的声音从半山传来:“充电器给我呀……”
韩云带着省公安厅精英介入了杀人案,李阎带着二舅开始了楠木之行,水儿来到了军区医院,还有林正儒,方龙和市局的警察。
一时间,万树花开!
究竟是阴谋,还是鬼谋。
一场再悄无生息的战斗终于拉开了序幕!
水儿没有半点迟疑,很快便找到了军区医院,不同于别的医院,这里相对还是有点偏。
对于聪明的水儿来说,这并不难,她心中只想帮李阎早日摆脱困扰。
三角眼,满脸横肉,一个未进化好的猿,牛疆。
水儿将目光死死地锁定在他身上,寸步不离。
半天的观察,水儿发现,这个牛疆几乎和火车里的牛疆判若两人,他性格内向,甚至到了孤僻和怪异的程度,除了工作以外,很少主动交往,无论什么事,都喜欢一个人,他并不觉得寂寞。
与同性接触时,有时候夸夸奇谈,有时候沉默寡言,对异性说话时很腼腆,经常脸红,说不出话来。
他从不正眼看女人,看人时眼神似乎有些闪烁不定,他几乎不主动和女性说话和对视,也许正是由于他不善和女人打交道,在他那张简单、腼腆、甚至有点羞涩的表情背后,隐藏着他心灵中污浊和肮脏的灵魂。
水儿有些吃惊和疑惑,她给李阎发了一条信息,大致内容就是这个牛疆和列车里见到的判若两人。
李阎的回复简单粗暴:“草他妈的!这狗日的在给老子装!老子亲眼看到他杀人了!刚老林说,这畜生压根就没媳妇!”
“明白了”水儿合上手机,深深的吸了口气。
演戏?
水儿发现,凡是工作中与牛疆接触过的年轻女性都很反感他,尽量地躲避他,因为他偷偷看人时的眼神里似乎隐藏着一种意淫和邪恶。
医院太平间的工作归病理科代管,病理科的老陶主任让牛疆负责管理太平间工作,他二话没有,痛快地答应下来。
他把太平间收拾的井井有条,工作一丝不苟,令老陶主任非常满意。他不仅身体壮,力气大,而且,胆子也大,非常固执,他喜欢做的事,你越不让他做,他越要做。他一个人在太平间的标本室里工作到深夜,制作各种尸体的局部解剖标本,供护校学生教学使用。
他躲在太平间的标本室里制作病理标本,不接触任何人,他宁愿孤独反思。看着眼前的这具尸体,牛疆的心里静如止水,他像是领略了人性的本质般,轻舔着指尖的鲜血,满足的笑着。
标本室里堆满了他制作的标本。
他把那些经过防腐处理的人体器官标本,装在一个一个玻璃缸里,放在木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各种标本琳琅满目,人一进入标本室,感觉像来到了人体标本展览馆似的。
水儿发现他做的最多的标本竟然是女人,她开始回想这些天死亡的女大学生。
下午,护校在教学解剖课时,老师会领着学员到标本时里现场讲解这些解剖标本,护校的女学生最不好意思观看这些**人体标本。
而牛疆一个人站在这些标本前愣着发呆,看的大家哄堂大笑。
水儿从他的眼神里,看出他太了解女人的身体了,但他从没有接触过女人。
他开始想女人,所以杀女人?
水儿发现,牛疆性格上最大的问题是内心喜欢女性,但是不好意思和女性说话,更不敢和女性接触。与异性在一起时,他的眼神不知该放到哪里好,即使是工作中与女同事接触时,他不是大方地看着对方的眼睛说话,而是看着对方的胸前或其它地方,偶尔用眼角瞟一眼对方的脸,让人感觉很不自在。
路过走廊是,她听到几个病理科的女同事私下聊天谈到他时说:“这种男人哪,他把女人的身体都了解得透透了,我们本院哪个女人敢跟他谈恋爱呀!除非在院外给他介绍一个不了解他的女人。”
水儿在一旁点点头。
病理科护士长姓孙,40多岁了,矮矮胖胖的,圆脸,长着一双笑眯眯的眼睛,性格开朗,直爽,见人总是先笑后说话,不笑不说话,是个热心肠的女人。
她看不惯牛疆那种阴森森的样子,但下午牛疆帮她换了几桶水后,她感觉他顺眼多了。她看着牛疆这么大岁数了还单身一人,一直惦记着想帮他介绍一个合适的对象。
孙护士长问他:“牛疆,你想找个啥样的?”
“嘿嘿!啥样都行,只要能看上我就行。”
孙护士长半开玩笑地说:“狗呀猫呀都能看上你,都行吗?没出息!”
“嘿嘿!”牛疆只是笑笑不吭声了。
“再说,你别整天呆在标本室里摆弄尸体,一身的臭尸气味道。哪个女人敢接触你呀?”
“嘿嘿!”他心里蛮高兴的,他快有女人了!他真想一下把护士长搂进怀里,他太想女人了。
水儿心想,这女人是不是疯了?把一个女人往恶魔手里送?
孙护士长邻居家的一个女孩叫赵甜,大学刚毕业,24岁,长得漂亮、大方,正好没有男朋友,护士长是看着这个姑娘长大的,她对姑娘知根知底,琢磨着介绍给牛疆相识,清清嗓子拨通了电话:“
他这个人哪,长相普通点,个子不高,但身体好,人老实,工作也好,性格内向,不爱说话,特别是见了女孩就更没有话了,所以都30岁了,还没谈过恋爱。”
电话那头轻轻的一笑:“个子和长相不是主要的,别太难看了,五官端正就行,关键是人品要好,脾气要好,工作好。性格内向点也不算啥缺点,男人油腔滑调的也不好。”
孙护士长朝牛疆飞飞眉毛:“男方人品、脾气和工作都还不错。”
一旁的牛疆嘴上开了花。
孙护士长见女孩没有拒绝的意思,赶忙见缝插针:“那我就安排他们见个面吧。”
“好的,听孙阿姨的话。”
“好,那就今天下午吧!”
下班后,护士长拉着牛疆来到了中山公园里,帮助他俩做了引见和介绍,安排他俩坐在公园里假山脚下一个长椅上,然后,护士长就离开了。
军区医院的医生都是带着军衔。
赵甜知道他是个军官,毫无戒心大方地坐在他身边。
牛疆第一次和女性坐得这么近,他浑身僵硬地坐着,腼腆地低着头,紧张地说不出话。
但是,在他那张腼腆和憨厚的脸孔下面,浮动着激动和兴奋的渴望,他不自觉地用一种意淫的眼神偷偷看着姑娘的容貌和身体。
姑娘面貌清秀,青春奔放的样子,穿着一身干净的白色带兰花的长裙,露着两条白嫩的小腿,牛疆内心里被撩起一股的骚动,混杂着好感、喜欢和对女人的冲动,他甚至开始幻想着把她抱起来搂到怀里的一种感觉。
姑娘从护士长那里得知他性格内向,不爱说话,因此,见他半天不说话,并不觉得奇怪,便主动和他搭讪。
姑娘首先开口:“牛哥,我们散步散步吧。”
姑娘的声音打断了牛疆的幻想,他顺从地站起来,和姑娘并排顺着树荫小路向公园深处的树林走去。
幽静的公园里,微风吹动树叶的沙沙声和他们的脚步声混杂在一起,两个人默不作声地走在公园最深处的树丛中,姑娘有意放缓了自己的脚步,似乎在静静地等待着他开口。
此刻的牛疆低头看着姑娘行走时摆动的白裙和一双纤细的小腿,再次陷入女孩带给他的幻想。
“孙阿姨夸你老实,人好。”姑娘看他紧张地说不出话,就先找个话题说道。
“嘿嘿!”牛疆憨憨地一笑,抬头快速瞟了一眼身边的姑娘,接着,又低着头沉默了。
“听孙阿姨说你没有谈过恋爱,是吗?”姑娘调皮地笑着问道。
“嗯哪。”这是牛疆第一次与女孩子在公园里约会,姑娘的笑声感染了他的情绪,他的心情稍微放松了一点。他想说些什么,可是不知该说什么。
“嗯哪是什么意思?是,还是不是呢?”赵甜有意逗他开口。
她扭过头看着他,在她的眼睛里他真是个大老实人,笨得连话都不会说,她放心大胆地看着他。
“嘿嘿!”牛疆抬头咧着嘴笑着,用半个黑眼球盯着姑娘。
在两个人眼睛对视的一瞬间,牛疆那带着野性和充满饥渴的眼神让赵甜不寒而栗。
此时,姑娘的手无意地碰到了牛疆的手,牛疆像触电了似的,全身一抖,一把抓住她的手,吓了姑娘一跳,她下意识地跳到一旁。
此刻,憋得满脸通红的牛疆突然扑上来,一把搂住她不放,赵甜吓得一连尖叫几声:“啊!不!不要这样!”
远处的水儿紧紧的握着一根树条,心里像热锅上的蚂蚁,怎么办,我是上,还是不上?
他身上一股刺鼻的怪味,说不清是来苏还是福尔马林的药味,让赵甜感到头晕、恶心和窒息,她用力挣脱他,跑走了。
姑娘的白裙一瞬间消失在黑夜里,公园里的这一角落又恢复到几秒钟前的寂静。
他好像梦中初醒,呆呆地在这片树林中站了许久,遗憾、羞愧、后悔、怨恨和恼怒,各种不同感觉涌上心头。他用自己的双拳捶打着自己的胸口,仰着头痛苦地吼叫着。
在吼叫的一刹那,水儿似乎又看到了那个熟悉的牛疆,那爆发的眼神,是压抑不住的。
她确定,那个火车上的牛疆就是他,他根本没有女人,他从一开始就在撒谎!
牛疆根本不会意识到水儿的存在,他只是在思考,这次约会他不是不想说话,只是他太拘谨了,不知道该如何说话,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他想学着一些书本上看到的话对姑娘说,可是,话一到嘴边总是被堵住,他感觉到自己的嘴巴和舌头僵硬,动一动都困难,仿佛空气都凝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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