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清客与柳清复一母同胞，自幼感情极好。自从那件事开始，两个人才生出隔阂。
柳清复也曾满心期待，也许柳清客只是一时意气，等他气过了，兄弟两个还能像是从前一样。然而这么多年过去，柳清客从不曾陪他过生辰，一次也没有，甚至平时多说几句也总是绕不开那件事。柳清复心中早已没有了期待。
今晚，柳清客到底来干嘛？
柳清复一点也想不明白。两个人站在月亮下相视无言，可柳清客的眼神似乎与以往有一些不同，到底哪里不同，柳清复又说不上来。
他说，夺丹的滋味不好受。这是什么意思？难道他终于愿意原谅柳清复了？还是说，有其他什么意思？
柳清复抬头看看天色，知道又到了每天那个时候。夺丹，从四岁第一次夺丹起，他一直背负着的，从来不觉得沉重，也从来不曾想过反抗，甚至也渐渐习惯，渐渐麻木。最近也不知怎么，竟生出厌烦来。
他极不情愿地往琅苑挪去。柳鸣鸢早已等在那里，今晚他只是站在院中。柳清复极快地扫视一圈，这里似乎没有弃灵。
“父亲。”柳清复行礼。
柳鸣鸢沉默了好一会儿才开口，声音里充满惋惜与无奈：“复儿，这么多年，我花了多少心血在你身上，你应该明白。如今你竟还只是破道境。”
柳清复默默听着，看到柳鸣鸢这是在责怪他进境缓慢。
“复儿，那些灵丹，若是换做客儿，早几年前怕是就已问神境了。”
闻言，柳清复猛抬起头，疑惑地看着柳鸣鸢：“父亲……”
“别慌，为父知你心性高傲，断不会让客儿夺丹实力超过你。你放心，不过你最近着实有些懈怠。为父琢磨，若是有个竞争对手，是不是更能鞭策你？”
柳清复扑通跪下，恳求：“父亲，求您，不要让哥哥来这里……”
“你不想让他来？”
“父亲，求您……”
“不让他来也行。但你心已乱，全是因他。我可以送他远走，如何？”
柳鸣鸢一字一顿，将柳清复眼中的担忧和恐惧尽收眼底。
柳清复不明白这个“送他远走”到底是什么意思，却也不敢深想，只是结结巴巴地问：“父亲，这是什么意思？”
“虎毒不食子。我绝不会杀他。”
杀？柳清复彻底瘫坐在地上，柳鸣鸢的话表面意思是“不杀”，可他分明觉得柳鸣鸢更想说那个“杀”。
后面柳鸣鸢又说了什么，他已经记不清楚。只记得自己一直哀求，一直保证。好不容易等到柳鸣鸢挥挥手，勉强答应他，只要他半年内能够达到问神境，就不动柳清客。
柳清复失魂落魄地离开琅苑，坐在荷花池边，直到天快亮，他才收回神思。像是想起什么一样，他起身快步离开。
他没有回自己的琊苑，而是径直去了绯霜苑。
晨曦破云之前的夜格外深沉，沉得叫人喘不过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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