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入森罗殿后,两扇木门无声地自然关闭。
木生风转回头来,森罗殿的陈设极其简单,只有一个供桌和蒲团,供桌上积了好些灰尘,蒲团则显然刚被人打理过。供桌上供奉着一位手拿拂尘,身穿儒袍的和尚塑像,说不出得怪异。
唯有的两盏火烛燃起,显得此处并不像历练之地,反而神似邪教徒的忏悔堂。
木生风走到蒲团前岿然坐下,静默片刻,却什么都没发生。
“幽影,这怎么触发试炼?“
木生风朝外喊道,却没有声音传回,起身去开门,木门却纹丝不动。
他一拳打在门上,木门毫发无损,反而震得他手臂发麻。
木生风有些明悟了,森罗殿绝对不简单,而且幽影肯定已经来过一次。
他又对门外呼唤数声,仍没有答复,便走到和尚塑像前,道,“莫非真要我跪你不可,邪道妖僧?”
话音刚毕,塑像手中浮尘自动飞起,结结实实打在木生风头上。
木生风只觉头痛欲裂,跪倒下来。
当他睁开迷迷糊糊的独眼,发现自己已经来到一处洞穴之中。
木生风看向水洼,却没有自己的倒影,抬起手来,周身发光,好似神魂出游。
此时,周围的声音逐渐清晰,一个五六岁的小女孩举着双刀正在和最后一只银狼搏斗,在其周围已经躺倒数只。
小女孩受伤颇多,已经被银狼压在身下疯狂啃食颈部。但小女孩并没有一昧地等死,而是用左手挡住脖子,另一只手不顾一切地在银狼的心肺上捅刺。
渐渐地,银狼的动作越来越微小,啃食也变得有气无力。
在小女孩终于捅破银狼的心脏后,银狼也随之毙倒在小女孩身上,只有最后求生的欲望让其奋力咬在小女孩左手手腕上。
伴随银狼心脏破裂而出的鲜血尽数泼在小女孩身上,又顺着她娇弱身子裹着的破布衣衫流下,汇聚到身下的水洼。
一时,这方天地、小女孩、银狼好似一体般。
小女孩将银狼从身上推开,走到一旁的岩石上坐下,才慢悠悠地将左臂的衣袍扯成碎步,给被啃食得近乎折断的手腕包扎止血。
小女孩突然嚎啕大哭起来,唤着“爹爹”。
过了一阵,小女孩用爬满厉血的手背将眼泪擦去,才颤巍巍地割下狼肉和狼皮,最后背上比她自身重上许多的战利品回返。
木生风无声地跟在小女孩身后,他曾经呼喊过,但小女孩并没有什么反应,想来是看不见他的。
小女孩的家很远,足足走了五十里路才来到一座破败的茅屋前。
茅屋很新,搭得并不完善,一到下雨间必定漏雨。
小女孩抹了把脸,把悲戚的容颜换成欢喜的笑颜,才推开简陋的栅栏,对内喊道,“爹爹,囡囡回来了!”
闻言从茅屋内走出一个拄着拐的病态青年,其并未对自己女儿的遭遇有丝毫过问,而是站在屋内,等小女孩过来后,接过狼肉默默转身进屋。
木生风踌躇一会儿,跟入茅屋内。
病态青年正在煮肉,小女孩则默默地给自己包扎,不时抬起期冀的目光看向自己爹爹,只是病态青年从未有过反应。
“记住,你是纪家的女儿,你的所有都要奉献在纪家的复仇大计上!无论如何,你都必须要完成复仇!”
每天的晚饭过后,是病态青年唯一的激动时刻,今天也照常不误。
小女孩并不太明白,但还是强迫自己以复仇为目标,她感觉这样能让自己爹爹高兴些。
木生风摇摇头,走到屋外,他并不知道这里是何处,也并不认识这对父女,他好像一个过客般,用窥视狂的独有视角窥探旁人的记忆。
随后记忆飞驰而过,小女孩的年纪一岁岁地增长,病态青年却以数十年的代价老去。小女孩长大之后,病态青年和她站在一起,更像祖孙,而非父女。
数年的时光里,小女孩每天早上都会用一种绿色的药剂涂在脸上。渐渐地,她灵动的瞳眸,可爱的酒窝,种种所有都变得平庸而无趣,逐渐汇聚成木生风所熟悉的那个刺客少女——幽影。
幽影每日都会出去历练厮杀,不是屠妖,就是杀人。她的刀法、身法越来越好,但她的性子从未改变,仍和年少时背着狼肉回家的小女孩一样,傻呵呵地。
今日,幽影猎了一头蛟龙。她本来是要去另外一处杀贼的,但听到附近有蛟龙为害,就改变行程,下河将蛟龙杀了。
有很多人围观,虽然幽影摆手说不要谢礼,但还是被迫装了许多瓜果钱财,使得她只能提前回返。
幽影有些高兴,她一直没怎么接触过城镇,百姓的热情让她很是受用,而且她很欢喜自己能做得一件善事。
她怀着如此的心情回了家,也把所做的善事一五一十地告诉自家爹爹。
但出乎幽影的预料,已经不能称作病态青年的老年人虽然佝偻着背,但还是举起拐扇在她脸上。
驼背的老叟恨意频生,怒骂连连,手中的拐杖不止歇地打在幽影全身每一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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