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师父虽然是面色阴沉如水,却终也未说出当日因由,只是回山后让我于瀑布下宁性三月,直把那古铜也似的铁皮洗炼的白如羊脂。”
“只是你啊,却如何能了?!”只见着刀光血影,第二日那流浪的猫狗俱都惬意的受用着那秋日暖阳,再无一个冀近着人儿的裤脚。
比及天光大亮,这念汲早已是趋近那三山相隔的容水,点上两碗豆花,再来上一碗当地特色的鱼羊鲜汤,正慨叹着难得这四方蔽绝的一山间水镇竟也有那鱼羊鲜肉,不防得却有俩渔夫打扮地于此时挪进店来。细看去一个却像是崴了脚的。
就这般拣选那僻静的桌椅正坐在隔壁,虽是言谈间细如蚊呐,但以念汲的耳力已然是听得清清楚楚。
却原来昨夜里那河帮上打头的“浪里横江揭白练”不知怎地整船的火起,偏生的又是从船沿上烧起,就这般一熏二燎的满船的竟无那一个走脱,即使偶有那斜斜地坠向江面的,却业已闭气多时。更连带着周遭那若许小船,整一个河帮顷刻间分崩离析。
至于他二人却俱是从属于马家泊的水鬼,专一是从死人身上趁点银钱。眼瞅着这横跨四渎十八府的参天招牌顷刻间便支离破碎,急急地便裹带些个金银细软,趁早脱身。
慢悠悠一口羊汤饮尽,随即便晃悠悠踱出店门,似是一时不稳地猛地一踉跄,手却正好搭在那拴马的石桩。转瞬间扶好站稳,去那另一头解开了自己的马匹。
正在这翻身上马且横箫,却忽地一点寒芒闪过,只见那喷着响鼻的马儿倏忽间人立而起,一纵身便跨过两道栅栏。这壁厢念汲在后面一迭儿的策马狂追,边连声唤着行人退避,小心那疯马伤人。
将将赶出那二三里多路,只见这马腹下一转地便探出一个毛猴。顺着那马鞍只轻轻这么一跃,便已然是停在了念汲肩头。
一路上又紧赶慢赶地用石子略砸了一下马后,直赶到那通衢的村镇方休。眼见得这后面已有那两人可够盘查,遂也便径往前方投店。
略洗漱洗漱那脸上风尘,便叫了一桌吃食送入房中,却尽是些馕馍咸菜。就这样将就着应付一顿,第二日早起五更却又是策马奔腾。
就这般晓行夜宿的足足两日,方才是望见那殷洛城头。值此时那念汲一身蓝衫早换,囊篑里却尽是些衡山的砚墨湖月的笔,——却也是一早便预备下的。
整束整束装容,春风得意的踏进城门,只言道此番须是讨了个大便宜,这满囊篑的三宝通共也不过只得十五两上下。这持家的也不疑有他,仍是细细地给他掸去浮尘。
又过了约莫五日,眼看着暗桩的俱是离了这殷洛中原,留下的也皆是改换了其他营生,遂也便暗暗地赍选那品相好的足有半盒,趁夜送入这知府大宅。言说着初见时不知深浅,因思量着家业初定,遂也便权收下这些金银。及如今这强人方走,这些个金银自也该入库归公。且想着里应外合,能否约定个燃灯的暗号。
商议既定遂也便权且归家,只是这念府的小巷自此后便多了个打更的老叟,白日里也总有些个算卦吹糖的九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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