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们试图去拦,却没能拦下,少年倒在雨水冲刷不去的黏稠血泊里,口中喊着妹妹的名字,至死没有将眼睛阖上。
终于,雾气消散,小禾与慕师靖翻过观音像矗立的断崖高墙,去往了海域的方向。
另一边,林守溪又做了个梦,一个很长的梦。
梦里他坐在云空山的白玉广场上,白裙如雪的楚映婵坐在青色的莲花座上,为众人讲座,他静静地听着,小禾与慕师靖坐在他的左右两边,她们两人似听困了,都趴在他的肩上睡觉,楚映婵冷冷地投来视线,他正襟危坐,吓得不敢动弹。
很久之后,洛初娥唤醒了他。
洛初娥帮他恢复了记忆,他道谢之后,依依不舍地走脱了那个梦境。
可醒来之后,林守溪却是吓了一跳。
他置身在一片洞窟里,眼前是意欲对他下杀手的谷小如,谷小如跪在地上,红绳穿身而过,竟是被绑了起来,她也没什么挣扎的欲望,无力地低着头,一副可怜兮兮的样子。
而她身边坐着的不是别人,正是他魂牵梦绕的楚映婵,她白裙整洁,坐姿典雅,玉色的面颊清丽绝伦,俨然是庄重自持的仙子,与过去不同的是,她还佩着镂花金冠等饰物,清纯美丽之余也透着王族少女独有的贵气。
她正在拷问谷小如。
“这就是你知道的全部了吗?”楚映婵问。
“是的,小如愿以镇守的生命担保。”谷小如得信誓旦旦。
“这里的天空崩坏过一次,很薄的,我可以解开法器的限制,让你用通界绳离开,正如我现在允许你绑住我一样。”
谷小如继续:“当然,还有一条路,那就是时空魔神的尸体,现在它老人家死得不能再死了,穿越它的躯体也不必再担心时间错乱的问题了。”
楚映婵认真地想了一会儿,问:“你的本体在伱口中的那座灰殿里?”
“仙子又猜对了呢。”谷小如点点头。
“你是镇守的传承,镇守将你创造出来,就是为了让巫家后人吞噬你。”楚映婵平静地。
“我知道呀,但哪有食物是心甘情愿被吃的呢?”谷小如理所当然道。
“你还想反抗?”楚映婵问。
“当然。”
谷小如被绑得严严实实,却依旧是自信的样子,她:“就算我不反抗,你也不会放过我的,对吧。”
“当然。”楚映婵颔首,:“因为你杀了人。”
“我没有杀人!”谷小如据理力争。
楚映婵没有话,只用寒冷彻骨的眼眸盯着她,楚映婵毕竟是云空山门主,端起架子时气势吓人,谷小如只是对视了一会儿,神色就软了下来,她将声音压低了些,辩解道:
“我没有杀人呀……我只是问他们借了点时间罢了,我问李文修借了一百五十年,问谷小如借了二十年……我会还他们的,只要他们有命拿的话。”
听了这番话,楚映婵确信,这就是一个彻彻底底的妖孽,待寻到手段之后,必须将她斩出。
林守溪静静地听着他们的对话,先是欣喜,后是失落。
欣喜在于他又见到了楚映婵,失落在于他知道,眼前发生的一切一定是梦。
在虚虚实实间经历了太久,林守溪已总结出了丰富的经验,他甚至可以精准地分析出这个梦缘由:他知道谷小如要杀自己,但他做不出有效的反抗,于是深处的意识召唤来了楚映婵,让她救自己的性命,为了让谷小如拥有合理的动机,他又为她设想了一个镇守传承的身份,从而达成逻辑上的自洽。
不得不,自己的梦还是很有想象力的,夸张之余也兼顾着现实的合理性。
只不过这次的梦似乎比之前的要清晰许多……这是即将醒来的征兆吗?
不管怎么,能做梦总是好的。
梦是心灵的映照,无法真正解读出凶吉,但做梦这件事本身至少可以证明他的意识还在活跃,证明他还存在。
林守溪想运转洛书功法让自己醒来,可楚映婵近在咫尺的身姿让他产生了犹豫。
他知道,梦里的时间与外界是不同的,梦里哪怕过了很久,于外界也只是一瞬而已。
于是,在离开之前,他想在梦里给楚映婵一个拥抱。
有了这个念头后,他挣扎着起身,强忍着身体的酸痛走向楚映婵。
楚映婵发现他醒了,停止打坐,她松了口气,轻柔地问:“你没事吧?”
林守溪甚至没有回答她,他抓住了她伸来的手腕,一把拽入怀里,楚映婵没反应过来,只是嘤咛了一身,窈窕的身姿便似纵体而来,倾在了少年的怀抱里,她没想到这孽徒这么大胆,害羞与惊愕之间想将他推开,却又怕将他伤着,手还未用劲就软了,看上去像是欲拒还迎。
谷小如在一旁看着,睁大了眼睛,她先前还在想,为何这清纯仙子捆绑的手法如此熟练,此刻,她觉得自己找到了答案。
楚映婵被林守溪压着,推到了墙壁上,若无外人在场,她的确可以丢盔弃甲乖乖献降,可谷小如还在一边看着,她岂能行出格之事,可惜林守溪太了解她了,她浑身上下的命门都被拿捏得死死的,在林守溪将一注真气灌入她后腰时,这位道法高绝的娇美仙子竟失了许多力气,任由少年铁一般臂膀将她箍住。
楚映婵咬着红唇唇珠,向谷小如冷冷看去。
“我什么也没看到,我什么也没听到。”谷小如连忙道。
红绳绑着她,将她拽出了洞窟。
日日夜夜的思念化为真实,楚映婵也没再抵抗。
她不由想起了楚门的两个月,这两个月里,他们虽还未扫雪,但私底下也常常有违道德地聚在一起,那时候,他们也常会做一些出格的事。
她记得有天夜晚,林守溪假着询问剑术的名义来闺房找她,她还在沐浴,林守溪没有惊动她,只在外面等,她也不知道自己知不知道林守溪在外面,她未将衣裳披好便推门而出了,门口,两人四目相对,一时失语,半晌,林守溪才憋出一句:“师父可真是……開门见山。”
还有一次,林守溪白日里惹恼了她,挨了她一顿狠打,晚上林守溪还以请罪的名义去找她,她笑盈盈地看他,责怪他没有诚意,竟是空手来的。
“师父要什么?”林守溪当时问。
“既然来了,帮我做道菜吧。”楚映婵。
“师父要吃什么?”林守溪问。
“来盘家常小菜竹笋炒肉就可。”楚映婵轻笑着,这也是他们之間的暗语之一,别有用意,她一边着,还一边将手上的竹戒尺递给他。
“那……师父要什么佐料吗?”林守溪面色不改。
“嗯……加点盐粒好了。”楚映婵檀口微张,吐气如兰。
林守溪知道,这是让他‘严厉’的意思。
类似的场景时有发生,楚映婵也常常会想,究竟白天清冷的仙子是自己,还是晚上妩媚的少女是自己,亦或都是……在世人眼中,她仙靥清纯,皎皎出尘,但这又何尝不是世俗禁锢在她身上的符号之一呢?
她本就不该为此所累。
她一直在竭力服自己,可她没有想到,自己心中天人交战時,林守溪这个孽徒竟毫无负罪之感,热烈拥吻。
罗裙待解之际,外面的谷小如忽然大喊起来:“正宫大人驾到啦。”
楚映婵心头一惊,忙要将林守溪推开,可身前的少年却半点不惧,一点没要逃离的架势,他紧按仙子腰肢,不让她挣脱,一副要玉石俱焚的架势。
“徒儿,你……你怎么了?”楚映婵这才意识到不对劲。
林守溪没有回答她,反而封住了她的唇。
也是此刻,慕师靖出现在了门外。
慕师靖想过许多种可能,唯独没料到眼前的画面。
“你……你们……在做什么啊?”慕师靖檀口轻颤,问。
林守溪心想,反正现在是做梦,自己有何惧怕的呢?梦之所以美好,当然是因为梦里可以为所欲为,做许多平日里不敢做的事。
“慕姑娘!”林守溪以一种不要命的语气喝道。
慕师靖被这声厉喝吓了一跳,仿佛她才是那个被捉奸的。
“怎……怎么了?”慕师靖心悸地问。
林守溪刚要开口,忽地发现,慕师靖身後飘着一袭红色的衣角——小禾正站在她的身后。此刻,她也朝这望了过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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