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年前大夏与海国的那场交战,对于鲛族来说很是惨烈,史官记载人族将鲛族从陆中与河湖尽数赶出,其实是将他们屠杀殆尽,只留下一些手无寸铁的鲛人。那些鲛人,只有极少数幸免于难,仍为客商,但是地位也已大不如前,其余几乎都沦为奴仆或者等同于奴仆。他们有的被一直压榨着织绡盈利,江南的纺织大户都有鲛人苦工;有的被卖入青楼艺坊,被迫接客;有的甚至变作权贵的**与角斗士。由此,鲛人在市场上彻底成为流通的商品。
虞家自然也有鲛人织工,只不过虞老爷为人忠厚,待织场里的鲛人很好,把他们与雇工一视同仁。虞夫人对鲛族更是颇有好感,还曾帮助过一些受伤的鲛人回到河湖暗网进行隐匿。虞沉画不如姐姐虞沉音持家能干,没有怎么参与过家族事务,不过,她曾和其中个别鲛人织工有过来往。对于鲛人,她自认算不上了解,但也从未排斥,诚心以待。
从小到大,虞沉画每每听到评书在讲述两族历史的时候,总是义愤填膺,就好像人类代表了全部的正义,而鲛族代表了全部的罪恶。可是她的“老师傅”却对她说:虽然人族战胜了鲛族,却胜之不武。因为当年,有人用了毒计。
虞沉画以前不曾仔细留意也不在乎真相,因为那些对于她来说都太遥远。只是今时不同往日,似是鲛人救了自己。于是她决定去打探一些事情。
游船快速行进着,就要到江宁了。虞沉画隐约知道了这艘画舫是从扬州开往京都洛邑,在江宁的码头短暂逗留,载上织造总局的进献。
待靠岸时,已入了夜。海黎带着虞沉画返回海府,凌霄则在码头等待那两个领舞。回到府内,海黎都还没来得及和夫人虞沉音多说上两句话,便赶去与老父亲密谈。
就是在这两三天的时间里,虞家与越家动用了紧急存货,定制了上好的绡服与宝巾。海国进贡的鲛绡成品,每年由织造总局负责接收,派专人护送进京,呈献宫廷之后,由宫中贵人们进行择选,享用与赏赐。海国出产的鲛纱原料,每年也由织造总局统一征购,再由江南织造大户竞价分销,进行批量纺制,做成可以在民间流通的绡绸。在这个过程中,织造总局拥有了经营鲛绡的特利权,可以压低收购价,抬高竞销价,这是一种垄断。并且,织造总局还可以根据不同批次的鲛纱进行分配,将成色上好的原料留中,最后内定卖与跟自身关系密切的织造大户。虞家与海府结了姻亲,自然也加入到了皇商的旁系。而越家又与虞家定了亲,也便与海氏攀上了关系。这批紧急存货,正是由此前织造总局留中得来的优质鲛纱纺织而成。
海织造要用这些佳品与珍宝入得圣上与燕妃的青眼,从而稳固海氏作为江南皇商的地位。而扬州知府想要晋升,也需要倚靠海氏在江南的势力与朝中的影响力。所以海织造认为,他二人是在互惠互利。此次进献,由自己的儿子亲自护送,也可在圣上面前露露脸,好为将来仕途铺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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