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天早上到学校的时候,天还没有亮。总有一盏朦朦胧胧的摩托车小灯,突突突突停在学校东边的第三棵柳树下边,除了喇叭不响,哪里都响,伴随着哗啦啦的声音许久才能息了火。看上去单薄的小车上,下来一个更单薄的人——我们的薛老师。别人的头盔都需要左挤右挤,他只需要轻轻一抬,头盔就被摘下来。
这是一辆非常破旧的摩托车,车把上挂着两个高高的圆圆的后视镜。黑色的外壳已经掉漆,座位早已经磨破了,用两根绳子绑上了一个坐垫,夏天的时候会是一块凉席。离合器总是耷拉在脚底下,好像一不小心就会掉下来。启动登杆细细的,晃晃悠悠的。等车梯子一落地,后视镜和启动登杆就齐刷刷地歪向了同一侧。
中午和下午放学的时候,薛老师总会坐在他的小摩托上,矮小的身体坐在本来不大却显得像庞然大物的摩托车上一晃一晃,踩着瘦弱的启动登杆,让人又担心启动登杆会不会断掉,又担心他会不会把自己给登坏了。直到某一个合适的机会,摩托车终于启动了,排气管就开始哆嗦起来,突突突突地冒出黑色的烟儿。除了喇叭不响,这时候哪都叮叮当当地响起来。
过了好久,大灯才开始逐渐亮起来,甚是朦胧,我们都怀疑能看清路不。待突突到一个它愿意走的时候,摩托车才算是缓缓地启动了。
薛老师总是不紧不慢地套上他的大头盔,别人的头盔戴上都会卡住,他不一样,他不仅穿梭自如,还非常晃悠。
我们放学的时候,经常驻足看薛老师踩他的摩托,有的时候,男生们还会打赌——“我赌九下”,“我赌十五下”,然后悄悄地数着。果然,十五下的赢了,两个人笑着走了。
英语海珍老师出去学习了,据说要出去整整两个星期。我和文雨两个被老师安排着上英语课,她给我们两个布置了任务,因此我和王文雨需要提前预习,解决自己的问题,再给同学们讲。林安鹏负责帮我们维持秩序。
还没上课,文雨就准备好了英语课本。音标,我们两个都已经很熟练了,文雨正打算讲第四单元的单词。“leader,leader……”她两个词两个词地领着读。同学们大都很配合。“machine,machine”她把sh读成了吃。我一看她读得不对,站起来说,“文雨,这里应该读sh。”她走下来,看我说的是哪个。我指给她,她觉得自己没读错。同学们忽然骚动起来。
“就是读吃。”一个浑厚的男中音传来。我俩回头一看,正是孙英,右胳膊肘拄在桌子上,手支撑着头扭向我们,又说了一遍,“就是读吃。”
林安鹏在他的座位上敲敲桌子,“安静,安静,其他同学别说话。”
我斜楞孙英一眼,没理他。对那个人,真是没有语言可以形容了。继续给王文雨找了两个吃和sh的音标,她才发现自己确实读错了,尴尬地笑了笑,上去纠正了,又继续领读。
等到我上去讲课文的时候,孙英胳膊仍旧拄在桌子上支撑着他空空如也的脑袋,此时他好像化身为问题篓子似的,这个怎么读啊?那个怎么读啊?这句话怎么翻译啊……问个没完。
我现在已经把他当成个透明人了,自顾自地讲。这找茬找的,林安鹏都看不下去了。他关键时刻总会出来教训他“孙老二,你别说了!”他才暂时安静一会儿。
有时候我们也会做卷子。我和王文雨两个讨论了答案,再两个人分分,各讲几道题。就这样,两个人配合着,等待英语老师回来。
有这样一个过程,我和王文雨的英语成绩直线上升,成了全班难以企及的存在。
丽丽说,刚开学没多长时间,隔壁班的张红就和何建好了,成绩直线下降,从班里的前三名已经落到二十多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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