洪熙官也默默饮酒,对于山中他拉拢武当、出卖少林的事情算是释怀了。
“族中侄儿?总舵主您家里还有人啊?”
江闻好奇地说道。他一直以为干造反这一行的都是天煞孤星,竟然还有诺大一个家族的造反法?
陈近南微微一笑:“我陈家在海宁也是世家大族,族中人才辈出。严格说来,陈某不过是中人之资罢了。”
“海宁?!”
江闻睁大了眼睛听到这个关键词,猛然一拍桌子,一种不好的预感油然而生。
“您说的继承人,该不会名讳上家下洛吧?”
陈近南两眼放光地看着江闻,拉着他的手笑道:“不错,陈道长竟然也认识小侄家洛?!”
好家伙,江闻直呼好家伙!
自己不但救了一个扑街总舵主,居然还亲眼见证了另一个坑货总舵主的崛起。
从某种意义上来说,由这个小陈总舵主来带领天地会是真刑啊!反清日子越来越有判头了!
江闻哭笑不得的表情让陈近南误会了,因此一个劲拉着江闻,让他参加三个月后在湖北红花亭的总舵大会,一起见证这个新总舵主的上任!
好不容易挣脱了陈近南的纠缠,江闻才把酒转向了桌子上最后一个人。
“严师傅,这杯酒敬你。今后江湖路远,可要好好保重啊!”
最后一个要退出江湖的,正是伤痕累累的严振东。
在闽越古城的浩劫中,他力托城门救下了武林中人,也获得了大家的认可与尊重。江湖有的时候就这么简单,认得是豪气和人情,弃暗投明未尝不是个好汉。
大家都以为他死定了,可是从乱石堆里刨出来之后的他还有一口气,最后落在了冥土追魂元化子手里,竟然真的保住了一条命。
可这事落下的后果,是严振东一只手从肩膀起就被彻底压断,骨骼已无法复原,同时一只脚也跛了,脸上被刮得皮开肉绽、面目全非,完全看不出当初那个魁梧高大的山东汉子。
“多谢江道长。”
和朱小倩、陈近南比起来,他坐在这里就拘谨了许多,声音也和驼着的身体一样有些退缩。
“严师傅,你后面有什么打算?当地武馆我有些交情,让你去当个教头还是没问题的。”
陈近南也拱手说道:“严义士,我也可以举荐你去延平郡王麾下任职!”
他佝偻着身子,走路左右颠簸,又从怀里拿出一本破烂的小册子。
“我以为自己想要的是江湖成名,实则不过是舍不得这一身功夫。可离家越远,我这心里越不是滋味。”
严振东颇为慨叹,只感觉恍然如梦,默默把酒喝尽看着碗底的反光。
“我严氏铁布衫不是什么高深武学,今日便交给江道长你,请务不要嫌弃。我唯一的请求,就是传给你那个小徒弟。”
江闻站起身来,掏出了银两就要塞给严振东,却被他强硬地拒绝。
只见他从腰间拿出十几枚新旧各异的铜钱,微微笑着放在了桌上。
“这是我凭本事赚来的钱,我就可以凭本事走回家去。”
一身叹息,严振东身上仿佛拂过秋风,就像一个站在田里的老农,正惦念着一亩三分地的细碎事,直至日暮梦里都不曾闲下。
“家里的麦子应该熟了,我该回家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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