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到湖边有古迹出没,江闻便说什么都不肯再往前走了,晃荡着手里的酒葫芦,拉着林震南就要往镖局里走。
林震南万般无奈,只答应说平时生意繁忙,今天难得出来一次,好歹将古堞余晖的景色看完再走。
两人就在那里踌躇了几刻钟。
此时出城的道路上忽然烟尘大作,确实一队人马骑着快马从福州城里飞奔而出,守城兵卒远远看到,也连忙驱开进城的人群,给这队飞扬跋扈的骑士让道。
“那些是什么人,怎么这么嚣张?”
江闻眯着眼看向远处,平日里城中驰马就是要问罪的,这队人身上又没带邮驿标志,显然也不是什么加急消息。
这次换成林震南神色惊慌,嘱咐着江闻往路边避闪。
“江闻,你赶紧扭头装作不认识我,径直往边上走。”
说时迟那时快,疾驰的骑士一行十余人马已经来到了他们面前,原先速度丝毫不减地跃马而过,却忽然在领头一人的口哨声下,兜了个圈子绕了回来。
“林总镖头!你今天怎么有兴致出来!”
打马回来的领头人看着很年轻,比江闻似乎还小几岁,穿着天蓝色的缺襟袍手握缰绳,由于一对长眉翻眼,不自觉地就一副倨傲不恭的作派。
林震南与手下镖头一并去身行礼,卸下随身携带的刀剑。
“在下也没想到能在这里见到世子,真是机缘巧合啊!”
领头人哈哈大笑,用手中马鞭一指。
“林总镖头既然来了,怎么也得到营中小絮。府中急用的高要白石、歙县黄楠、长阳黄杨、海贡乌梨都有劳福威镖局运送,必须当面道谢!”
这话说的客气,却也丝毫不容拒绝,配合上马匹骤奔忽停渗汗喘气的样子,都快看不出是感谢了。
林震南只好点头道:“世子如此盛情,在下自然不能拂违。”
随即示意手下两名镖师开路,江闻也正打算趁乱溜开、晚点再到镖局汇合,以他的身份和官面上的人确实不宜接触。
但领头人没有拨马的意向,笑吟吟地看着林震南:“林总镖头,你身边的朋友不方便介绍下吗?”
林震南心知对方早就看到了自己,只是故意装作路边偶遇、随后隆重对待的模样。
幸好他为人老成持重,刚才的电转间已经有了应对之策,唤住进退不得的江闻,指着一身道袍的他老老实实地说道:“世子误会了,这是我请来给犬子的加冠之事筮日祈禳的道士。不敢因私事叨叨,故让他自行先走。”
林震南的脑子很快,这么一说不仅合情合理,还显得自己尊重对方,瞬间把一件隐事说得得体,怪不得生意能做大。
“眼芒如电、气息绵长,想来也是位年轻的有道真人。”
领头人看了道士打扮的江闻一眼,点了点头似乎也没有怀疑,却冷不丁说道。
“我这次也正好需要道士参详,那也一并叫上叙话罢!”
西湖边上有几座草草搭建的营帐,跟着骑士入座的人高下分定,北面虚悬不设座位,领头人坐入了面西的位置,林震南和一位常服打扮、未曾剃发的人面东而坐。
而江闻因为是林震南这个客人请来的客人,就只能坐在面北的陪坐之中,身边还有另外两名也未剃发的年轻人一起凑活。
这个座位很妙,正好能不动声色地斜看见这里的主人——
耿精忠。
江闻已经猜出对方的身份,着实有点难以相信这个有些跋扈的年轻人,会和尚之信、郑经这几个继承人,左右今后南方格局、执掌政权形势将近二十年。
托金庸老爷子的福,让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被人以反派身份牢牢记住,但实际历史上的吴应熊除了“尚公主”一事啥都没干,最后就因为三藩之乱,在康熙十三年四月十三日被绞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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