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栈的房间里没有床,只有一张宽阔的以黄泥搭到膝盖高度的土炕,炕上铺着几层厚厚的,花纹繁杂,却极具异域特色的毛毡。
由于半个小时前,城中传来那奇怪的鼓声,致使原本人流熙攘的街道,直到此刻仍一片静谧。
薛洋坐在旁边,握着仍在昏迷中的弟弟的手,满脸都是担忧。
此时,木质的楼梯上,突然传来人踩上去才能发出的,“吱呀吱呀”的响声。
薛洋目光警惕的望着门口方向,从怀里掏出一把锋利的军刀。
眨几下眼皮的功夫,木门就被推开了。
薛洋“豁”的一下站了起来,摆出一个防御的姿势,把昏迷中的弟弟挡在身后,举刀看向来人。
可让他万万没想到的是,进来的竟然是个手无寸铁,身披彩纱的漂亮姑娘。
淡红色的面纱把她从鼻梁以下的面容全部遮住,只露出一双深邃狭长的眼睛。
这姑娘眉目间带着异域女子特有的风情,睫毛又密又长,美目流盼,像翻飞的蝶翼。
她朝惊疑不定的薛洋嫣然一笑,莲步轻移,款款走来,丝毫不在意他单方面剑拔弩张的气氛。
姑娘在离他不远的地方停住了,纤细的手抚上胸口,颈部微弯,向他行了个古老的见面礼。
薛洋望着她,一是不知该不该放下手上的军刀。
好在那姑娘对此也不介意,嘴角扬起的笑容温和而灿烂。
“尊贵的客人,您看上去似乎遇到了一些麻烦,彩衣奉主人之命,前来帮助你们。”
一个柔美的声音在房间里响起,说的竟不是薛洋想象中的楼兰古语。
姑娘的表情太过诚恳,笑容也温和无害,薛洋脸上戒备的神色稍淡了些。
于是他张口问,“你的主人是谁?”
“是楼兰城尊贵而伟大的城主大人。”姑娘微微晗首,回答了他的问题。
“他怎么知道我遇到了麻烦?他为什么帮我?”薛洋满脸怀疑。
可当他转头看到弟弟红得异常的脸色,却又忍不住心里怀着几分希冀。
薛洋小心翼翼的盯着姑娘的一举一动,试探着问了一句,“他真的有办法能救我弟弟?”
“主人是上天选中的人,他拥有神秘的能力。”姑娘说这几句话的时候,脸上的表情带着几分痴迷。
随后她转头,看着躺在床上的薛旺,语气轻松的回答,“这样简单的病症,对无所不能的主人来说,就像说句话一样轻易。”
她话里话外,语气表情,无不推崇着身后那位神秘的主人。
看薛洋抿着唇没有第一时间回话,那姑娘便有些生气了,言语间也带着一丝怒意,“难道客人你不相信主人?”
薛洋张口,有些犹豫,“这……我想先知道,他为什么会知道我身边发生的事情,又为什么,会愿意帮我?”
听他这样说,姑娘脸色忽的沉了下来,温言软语不再,冷冷的看着薛洋说,“我早劝过主人不必管你们死活!”
从进门到刚才,态度一直很好的彩衣突然发了怒,这让薛洋措手不及。
“主人根本不必救你们,在楼兰城,他是无敌的,为什么要怕几个异乡人?”
姑娘怒气冲冲的说道,神情还带着几分疑惑和不解。
“什么意思?”薛洋深吸了一口气,惊愕的望着她,“你的主人,害怕的是跟我一样从城外来的人吗?”
“胡说!主人无所畏惧!”姑娘转头反驳他,撅了撅嘴。
“愿意帮助你们,只是因为他对所有的子民都一视同仁,心怀仁慈而已。”
薛洋的神色惊疑不定,眼珠转了几圈,回到床边,探出手轻轻抚了抚弟弟滚烫的额头。
他想了好一会儿,才声音低哑地问彩衣,“我弟弟这种情况,如果不治,会怎样?”
彩衣目光匆匆扫过薛旺颜色红的不正常的嘴唇,还有暴露在衣领外,冒着青筋的脖子。
“他这是被湖泊里居住的魔鬼诅咒了,如果放任不管,最多再过两天,他会像曾经被诅咒的城民一样发狂而死。”
“诅咒?”薛洋的脸色变了变,想起弟弟神态癫狂,不要命的朝湖泊里深处游的样子,脸上闪过几分后怕。
他犹豫的看了彩衣数次,才终于下定决心,诚恳的对她说,“只要能救我弟弟,让我干什么都行!”
“好。”彩衣神色莫测的望着他,温和无害的笑容又重新回到了脸上。
“我会如实回禀主人的,现在,先让我帮你的弟弟看一看吧。”
薛洋点头,往旁边侧了侧身子。
彩衣微微颔首,抬脚走到了薛旺的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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