镇民们几乎异口同声地告诉程东,通往高炉之下的熔火城完全没有第二条路,这个边陲小镇距离荣耀邦核心城区的路程并不算远,乘坐飞行器的话,甚至要不了十分钟。
高炉中的烈火熊熊,人们投向烈火的眼神却已经发生了奇妙的变化,那眼神中似乎承载着一种难以言说的生离死别。
难道这些镇民不知道令整个荣耀邦高温不退的罪魁祸首究竟是谁吗?
只是这些可怜的人即痛恨它,又珍视它;即畏惧它,又崇拜它。
没有高炉,就没有荣耀邦。
然而一天没有熄灭,荣耀邦就一天没办法做出改变。
“崇拜并不是畏惧。”
程东轻声地安慰着这些已经回归平静的镇民,部分从战场上归来的年轻人在听到家人们的讲述之后,也瞬间陷入了迷茫。
他们不愿相信,自己所燃尽生命来侍奉的信仰,竟然就是剥夺与压榨的化身。
程东当然理解这些年轻人的想法,早在当初,他第一次背叛公司,掀动起记忆自由运动的时候,也曾像他们一样感到困惑:“真正的崇拜,不会给你们带来恐惧。利用死亡的阴影将人扼杀的力量,并不是崇拜,而是统治与征服。这种神明……如果真的有神明存在的话,也完全不值得别人信仰。”
“我应该知道一条避人耳目的捷径……不过我并不能完全确信这条路通向哪里。”
人群当中,有个矮个子的男人怯生生地举起了手。
程东对他回以最为真诚的微笑,用尽可能温柔的语气鼓励道:“你可以说说看。”
“那个地方……”
男人怯怯地看了看四周的众人,像是坚定了某种心情一般,用力地咬了咬牙,“水牢,地下水牢!”
“博格,你疯了!水牢是关押犯人的地方,怎么可能?”
“程东刚刚才帮助我们找到了自我,你现在却要把他关进水牢里?你难道还想要替高炉和公司卖命吗?”
“不是的……你们听我说!”
那个名叫博格的男人急急地摆手争辩,可是面对着众人一窝蜂似的指责,他根本连插嘴的机会都没有。
“听你说什么?我知道你是水牢的管理员,但那又怎样?”
“你这人真是……职业病犯了吗?怎么可以叫我们的恩人去那种地方!”
“嘿,你们忘了帕里斯先生的那件事了吗?”
程东清了清嗓子,高声道,“人群里应该有与众不同的声音,盲目会带来专横和跋扈,扼杀掉其它人的想法,并不能给你们收获哪怕一丝一毫的好处。你们冤死了一个帕里斯,难道还要创造出第二个吗?更何况,我倒是想听听这位博格先生的意思,他为什么要说水牢可能是一条避人耳目的通路。”
安云轻笑着用胳膊肘捅了捅程东,小声道:“看不出来,你还真有做个传销头子的天赋。”
“我我我……”
程东的脸又莫名其妙地烧了起来,他梗着脖子以同样的音量回敬道,“什么传销头子!早就和你说过,我是个演讲天才!”
“对对对,一个动不动就喊打喊杀的演讲天才!”
众人再度陷入了沉默,而博格则向程东投来了感激的目光。
见他也不说话,程东只得轻咳了一声,高声道:“所以,说说看,你为什么认为水牢可能是个出路?”
“咳……是这样的,我只是说来听听,你不一定偏要这么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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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因为我也真的不是很肯定……”
博格低着头,像是做贼一样四下打量着他人的目光,见众人不再反驳他,才有小心翼翼地说道,“我是斯诺尔顿水牢的管事,水牢里关押着多少个犯人,对我而言……早就烂熟于胸了。”
程东简直不明白一个大男人,为什么总要在人群之中表现出一副畏畏缩缩的样子:“所以,你既然是个管事,为什么说话的时候却像是个小女人一样!抬起头来看着我,大点声说话!老子耳朵聋,听不清!”
他本想着用这样的语气给对方助力打气,可万万没想到,博格被他的一声断喝吓得直缩脖子,好像担心下一秒自己就会遭遇到怎样的殴打一样。
“他啊,当个管事却连个水牢都管不好!”
“不到一年时间,水牢里却有十多个人凭空蒸发,老艾格礼松活着的时候,不止一次教训过这个家伙!”
“管事这种闲职,就连个六七岁的小孩子做得都应该比他强,没用的博格!”
“十多个人?凭空蒸发?”
众人对待博格的态度让程东很不舒服,但是作为一个男人,自己不愿挺起胸膛来捍卫属于自己的尊严,其它人如何向他伸出援手,也只会把他更近一步地推向火坑。他深沉地注视着这个毫无自信,又畏首畏尾的小男人,沉吟道,“你是想说……水牢里的人,掌握着离开那里的诀窍对不对。”
博格重重地点了点头:“是的,尽管我没办法追问出什么……我这个人……不太喜欢屈打成招,那些犯人都不怕我……但是……我相信,水牢里面一定藏着某条暗道,那里一定连接着另外一个远离斯诺尔顿小镇的去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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