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七十七章
在铺天盖地的炮火声中，血肉之躯的程东根本无暇躲闪，他的小腹被猛烈的炮火粗暴地掀开了一个大洞，左侧的肩胛骨被黑影锋利的指甲刺穿，钉在墙上。
他的肌肉在不由自主地剧烈抽搐，张弛之间那股撕心裂肺的剧痛几欲叫他昏厥过去。
“凡人之躯……比肩神明？”
黑影冷冷地盯着程东的眼睛，嗤笑了一声，“英雄电影看多了的蠢蛋！”
“这话应该我对你说才对……”
即便如此，这个义体机能几乎报废的男人竟然还能笑得出来，他强忍着伤口之中传来的阵痛，哆哆嗦嗦地握住了那只怪物的胳膊，“老子算不得什么英雄，老子……老子只是单纯的看不惯你们这群家伙而已。”
“耍帅？还以为你是电影里的主角？”
黑影好整以暇地用锋利的指甲划过程东的肚子，一条鲜红的轨迹便立刻破开了程东的衣衫和皮肉，“知道吗？如果不是上头的人有过交代，我们现在就能把你活活地撕成碎片，然后丢到44楼，让你被乱刀拆成霉菌的饲料！”
“所以……你还在啰嗦什么呢？”
伴随着一阵剧烈地咳嗽，程东顺着牙缝呛出了一大口黑血，“老子只要还有一口气在，就一定会和你们公司不死不休。如果你真的能在这里把我干掉……说不准也是大功一件。”
“我们用不着杀你。”
黑影森然冷笑道，“你们不过是一群被自己的记忆和经验所牵着鼻子走的提线木偶罢了……这是大部分碳基生命体的通病。相对于亲眼见证过的结果，你们则更愿意听从于来自记忆和经验上面的判断，即便你们自己都会怀疑，自己假定的选择其实是错误的，可依旧会飞蛾扑火般地朝着错误的方向勇往直前。变通与思考，这种在宇宙间常态化的生存本能，到了你们人类之中，竟然变成了高贵的品质。只要稍稍对你们的记忆做一些更改，就会让你们对于世界的本质产生天翻地覆的怀疑。”
“这么说，你不是人类？”程东以同样的冷笑回敬。
“我？你可知道这座公司大楼的本质是什么吗？”
黑影把头缓缓靠向程东的耳朵，幽幽地道出了两个字，“是蜂箱。”
“公司里的每个人，都是霉菌的培养基，我们每个人，都算不得实际意义上的人类了！”
黑影张狂地大笑道，“只不过有些人再被霉菌同化的过程中，因为承受不了高等文明的指挥，而被立刻摧毁了意识与灵魂。而活下来的，便是经历过真正的光荣进化的新人类！听着，垃圾！人类的躯体脆弱不堪，少了血藤的复原能力，你只要稍稍流一点血，就会因为血容量不足以超越代偿功能而陷入昏迷。到了那个时候，我们依旧可以对你的脑干、你的刻度、你的记忆数据进行大规模的删减或者更改。我们甚至可以叫你认为自己是个女人，是条无人认养的野狗，或者干脆给你换个身份，再换个名字，让你变成一个彻头彻尾的白痴。只要我们愿意，你随时随地可以在第二天以一种不可思议的情形重新开始我们所替你规划好的人生。往日这种有趣的游戏都会被放到你们入梦时分进行，只是这段时间的你实在是太不争气了……像你这样的贱骨头的确不多，竟然宁愿多受些皮肉之苦，也不愿意老老实实地做好你们玩具的角色。”
“说真的……老子见过的变异体有很多，而你们……绝对算不上是能打的那一种……”
程东的另一只手也死死地把住了黑影的手腕，咬紧了牙关，整个人的身体骤然一沉，当即让那枚锋利的指甲连同黑影的手指折断在了自己的血肉当中。
黑影因为猝不及防的伤痛而歇斯底里地叫喊起来，枪鸣阵阵，程东提着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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胆气，牟足了气力用自己的脑袋重重地撞向了黑影的头颅，翻身落地，借势一个前滚翻抄起地上的手枪，抬腕便朝食堂里面开了两枪。
这草草发动的两颗子弹，一记正中了一名白衣员工的脑袋，另一枪则偏移得厉害，嵌进了墙上的虚拟窗框当中。
窗外的莺歌燕舞在一阵剧烈的抖动以后，立刻消失得无影无踪，在防弹玻璃细微的裂痕处，隐约可见白花花的墙体构造。
这座大楼没有一扇窗户直达外面的世界，四面高墙环绕，恍若天井监牢。就像是水中的鱼，笼中的鸟，山的那头还是高山，墙的那头是另一堵高墙。
触手可及的希望，不过是led灯光合成出的虚无幻想。
“他妈的手公司！”
密集的弹雨因为失去了一台机器的火力支撑，而显得疲乏不堪。程东借着那一冲、一翻的去势，飞快地穿梭在食堂里的各个桌椅板凳和食品陈列柜台之间，找准时机恍若饿虎扑食般地纵身一跃，当即将那仅剩的一名白色工牌扑倒，双肩一沉，就地拧断了这只机械傀儡的脑袋。
至此，这座饱经炮火洗礼近十分钟的食堂，才终于恢复了片刻的宁静。
聒噪的警报声却在数秒之后响彻整栋大楼，惨白的卤素灯光变得鲜红无比，明灭不定之间，大楼的任何一个角落，都在不停地回荡着程东的名字。
【警报！公司内部遭遇到非正义武装的小规模打击！我司将派遣保安部员工立刻前往目标区域进行干预，未免伤及无辜，请无关人员在自己的办公地点紧急集合，不准随意走动！犯罪分子程东，借由加入公司为名而对公司在职员工进行了惨无人道的暴力打击，我司将立刻出动安保人员将其强制带离，并依照联邦法律，对其进行公正的裁决！请仍然在外逗留的员工，在15分钟之内撤回工作地点，届时我司将会关闭所有大门，对仍然逗留在外的生命体，进行无差别清洗！
重复，公司内部遭遇到非正义武装的小规模打击……】
“十五分钟……两个恶心的变异体怪物……”
程东斜仰在食堂的柜橱之间，手掌用力地按压着正不停向外涌着鲜血的伤口，“他妈的……根本来不及啊！”
“程东？暴食者大人？”
锋利的脚爪轻轻地叩击着大理石砖，发出一连串清脆悦耳的【啪嗒】声。那两只怪物距离他的位置越来越近了，程东苦笑着扔掉了手里的枪，又虚弱地从身旁的柜橱里摸出了一把餐刀。
【如果一开始就和这几个家伙开战的话……兴许我们还有胜算？他妈的……】
他挣扎着坐直了身子，从橱柜间的夹缝中，暗暗地计算着时间，还有那两只怪物爬到自己身边的距离，【只有这一次机会……老子可不想再一次叫那群王八蛋删光记忆了！】
“当年那个号称是东西部战区绞肉机的男人，就只会像只老鼠一样缩在角落里不敢出来吗？暴食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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