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堂的门咯吱一声被推开,文清听见了动静,转身要走,却还是被人喊住了。
“你们在这里鬼鬼祟祟的干什么?”声音是大夫人芸英的。
文清低着头,小声回道:“近来身子不适,听说苻姑娘医术高明,因此想请她帮忙看看病。”
“呵,你也身子不适了?”芸英冷眼走到她的身边,言语间满是讽刺,“你可别想着学坠红,整日就知道装病讨王爷欢心。”
文清赶紧摇头:“我没曾想过学四姐姐!”
芸英又说:“坠红好歹是应天府府衙的贴身侍女,人家王大人是十里红妆送她嫁入王府的,她自然有资格每日让人服侍。可你呢?不过是个小商贩的女儿,别仗着自己长得美,就认不清自己是谁了。”
文清只低头听着,咬着唇不言语。
“话该说的我也说了无数遍了,有些事自己心里有个数。”
“我记下了。”她小声道。
芸英对她这幅温顺的模样很是满意,挥了挥手,让她走了。
苻心瑶也要退下,却被她喊住:“苻姑娘,我还有事想问你。”
“嗯?”
“请随我去卧房。”
*
大夫人的卧房在院子的西南角,里面冷冷清清,只一个丫鬟正在屋子外面洗着衣服。
看样子,她并不是很得朱武岭的宠爱。
她才刚与文清说话的时候看起来颇为严厉,可面对苻心瑶,却保持着和蔼的笑容。
“妹妹请坐。”她让丫鬟放下手里的活,为苻心瑶沏了壶茶,摆上一碟糕点。
“大夫人不必客气。”
芸英握住她的手,很显得亲密地说:“这件事,我思来想去,也只能麻烦妹妹了。”她顿了顿,颇有些无奈地问道,“我今年已三十二岁,不知还能否为王爷生个一儿半女?”
原来是在意了朱武岭才刚的责备,所以有了心思。
想生孩子,这倒是人之常情。
苻心瑶只把她当普通病人,询问道:“夫人这些年一直不曾怀过孩子?”
才问这一句,芸英便忍不住红了眼。
“怎么可能不曾怀过?若不怀个孩子,怎么算的上是个女人?我自小跟着王爷,十六岁就嫁给了他做太子妃,成亲后头一年,便给他生了一个女儿。但女儿哪里够,他是太子,膝下无子必会被人诟病。可我许是命中无儿,接连三胎都是女儿。”
苻心瑶听她说得凄然,劝道:“既然能生孩子,说明夫人的身体没有大碍,好好调理还能怀上。”
“没那么容易。”芸英轻叹道,“七年前,朱紫宸带兵闯入宫中,逼老皇帝修改诏书,改立他为皇储。彼时我又有了身孕,已见了红,不日便将生产。谁知那日朱紫宸拿着刀要杀我夫君,我为了救他,帮他挡了那一刀……”
她擦了擦眼泪,没能继续说下去。
苻心瑶沉默地等着她哭泣,不知该说些什么。
芸英啜泣了一会儿,又接着说:“那一刀刚好砍在我的肚子上,可怜我那孩子,血淋淋地从肚子里掉了出来!他……那孩子竟是个男孩!”
说及此处,她再也忍不住,呜咽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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