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了一眼胡乱说话的孙三娘,赵盼儿羞道:
“你别乱说,人家会误会的!”
“好吧,那我就不说了,免得袁小郎君伤心了!”
“三娘!”
“哈哈,不说了不说了,再说你就撕烂我的嘴,好吧?”
“那我可下不去手!”
......
茶屋外,袁旭东手持银壶,挨个桌子的给客人们倒茶,与此同时,顾千帆正和老贾谈论公事道:
“那个姓卫的不是已经招供了吗?说夜宴图真迹就在两浙路转运判官杨知远的手上,怎么到现在还没有拿到?”
“属下无能!”
看了一眼左右,老贾看向顾千帆低声解释道:
“指挥使大人,您吩咐过,事关宫中秘事,要尽量保密,据属下所查,杨知远也是无意中收藏了此画,他并不知道画中有古怪,而且他官不小,又是一个认死理的清流,倘若下官直接上门讨要,多半会把事情搞大,所以想悄悄潜入杨府把画偷出来,可不想他把这幅画藏得太深了,属下摸不到!”
听老贾说完,顾千帆喝了一口茶,正准备开口回答他时,旁边响起一道略微有些熟悉的声音:
“客官,要喝茶吗?”
“是你!”
抬头看了一眼,原来是手持银壶的袁旭东,虽然不知道这个弟弟怎么会在这里,还穿着一身平民百姓才会穿的粗布衣裳,但是这并不妨碍顾千帆看笑话,他知道这个弟弟一直都对自己有所不满,有些嫉妒自己的身份地位,还有父母和外公一家人的疼爱,其实有时候他也挺嫉妒自己这个弟弟的,可以任性妄为,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心里这样想着,他看向面无表情的袁旭东微笑道:
“没想到我还能喝到你亲手倒的茶,真是荣幸至极!”
看见顾千帆和老贾,袁旭东的脑海里自然而然地又冒出来一些记忆片段,原来是自己的便宜大哥和他的下属,两人都是皇城司的人,和明朝的锦衣卫相差不多。
其实顾千帆还是挺可怜的,从小就过继给自己舅舅做了儿子,幼年丧母,有个父亲也和没有差不多,因为母亲和外公家的关系,导致他从小就恨抛妻弃子的亲生父亲。
他现在所在的顾家,也就是袁旭东或者说是萧凡的外公家,属于清流,顾千帆在皇城司就属于清流一派打入其中的内探,因为皇帝身体不好,皇子又没什么担当,皇后便开始插手国家大事,所谓的皇城司也开始人心惶惶,里面的各方势力错综复杂,有相当一部分人开始压注在皇后的身上,顾千帆背后的上司雷洪想要得到夜宴图的真迹,然后把它献给当今皇后以表忠心,便派顾千帆来江南钱塘偷偷调查此案。
当然,顾千帆背后的顾家,甚至是顾千帆自己,各方都有自己的私心和想法,整个大宋官场一片鱼龙混杂,派系林立,各派系党同伐异,除了捞钱,搜刮民脂民膏,剩下的就是对付那些敌对派系的官员,总而言之,里面没有几个好东西,包括袁旭东此身的父亲萧钦言,他也是一个大奸臣,手底下带着一群小奸臣,而且就快要爬到宰相的位子上了,可以说是位极人臣!
对于这些,袁旭东倒是无所谓,皇帝他都不在乎,哪还管什么奸臣不奸臣的,其实皇帝才是最大的奸臣,整个天下人的奸臣,这个时代所谓的忠诚是对个人的忠诚,而不是国家的忠诚,想着这些乱糟糟的,袁旭东给顾千帆倒了一杯茶道:
“别跟我说话,我现在叫袁旭东,不是萧凡,听明白了吗?”
“好,明白了!”
看着给自己端茶倒水的袁旭东,顾千帆颇为玩味地笑了笑,他和袁旭东的实际关系知道的人其实并不多,其中自然也包括老贾。
只是老贾颇有眼力见,听到袁旭东是叫萧凡,还和顾千帆有说有笑的,他的心里就有所猜测,只是还不太敢确定而已,他看向顾千帆赔笑道:
“大人,这位公子是您的朋友?”
看了一眼老贾,知道他喜欢巴结权贵,顾千帆无所谓地笑了笑道:
“他叫萧凡,是萧相公家的公子!”
“原来是使相大人家的公子,真是失敬失敬!”
听到袁旭东果然是萧使相家的大公子(顾千帆过继给了顾家,袁旭东就是萧家大公子了),老贾立马想要站起来行礼,袁旭东一把按住他,还给他的茶盏里面加了一点热水笑道:
“这位兄弟,我叫袁旭东,可千万别叫错了!”
“好,萧......袁公子,我记住了!”
看着袁旭东,老贾赔笑道:
“袁公子,我叫老贾,算是钱塘县的地头蛇,要是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还请您尽管吩咐!”
“好!”
在这人生地不熟的钱塘县,袁旭东还真需要老贾这个地头蛇的帮忙,想到这里,他拍了拍老贾的肩膀笑道:
“这样吧,你喝的这杯茶我请了,我还真有事情需要麻烦你帮忙的,等我下班了再来找你!”
“好,多谢袁公子请的茶!”
“不客气!”
拍了拍老贾的肩膀,袁旭东手持银壶准备去给其他的客人倒水,临走之前,他看向面色平静的顾千帆理所当然地道:
“那个,你喝的茶涨价了,要付两倍的价钱!”
扑哧~~
听袁旭东说完,顾千帆一口茶喷了出来,坐在他对面,正喜滋滋地喝着袁旭东请的茶的老贾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水,看着茶盏里还剩下的半盏茶,喝也不是,不喝也不是,满脸尴尬的样子,顾千帆抱歉一声,然后看向袁旭东翻了翻白眼问道:
“为什么我喝的茶涨价了,还不多不少的刚好是两倍的价钱?”
“爱喝不喝!”
看着顾千帆,袁旭东得意笑道:
“有本事你就把喝下去的茶再给吐出来,这样的话,你就不用给钱了!”
也就在这时,赵盼儿从旁边的茶屋里走了出来,刚好听见了袁旭东说的这句十分无礼的话,虽然很讨厌顾千帆还有老贾对自己和自己的茶坊评头论足的,但打开门做生意,来者是客,哪能真的对客人这般的无礼呢,心里面想过这些,她立即瞪了袁旭东一眼,然后看向顾千帆和老贾福了一下身子道歉道:
“二位客人,真的是不好意思,今天的茶就算是我请了,新来的伙计不懂规矩,脑子还有点不太好使,二位客人千万别见怪啊!”
“无妨!”
看了一眼赵盼儿,又看了一眼变成了乖宝宝似的袁旭东,顾千帆若有所思,嘴角也勾起一丝微不可查的笑意,要是让看重门第出身的萧钦言知道自己的儿子喜欢上了一个村姑妇人,估计他的表情一定会非常的精彩,心里满是恶趣味地想着,顾千帆看向赵盼儿直接道:
“我不喜欢平白无故的就接受别人的好处,哪怕它只是一杯不堪入口的茶,说吧,两倍的价钱是多少?”
等顾千帆说完后,看着气得小胸脯都一鼓一鼓的起伏着的赵盼儿,袁旭东立马上前一步,伸出两根手指说道:
“二两黄金,谢谢惠顾!”
“什么?”
看着比以前还要心黑的可恶弟弟,顾千帆咬牙切齿地道:
“你这是什么茶,东京的御茶吗?要二两黄金一盏,你怎么不去抢啊?”
“你是不是没钱?”
看着就喜欢装模作样的顾千帆,袁旭东故意满脸不屑道:
“二两黄金都没有,还好意思说我们掌柜的茶不堪入口,好茶有的是,你有钱喝吗?”
“你有二两黄金是吗?”
看着替自己出头,还敢跟客人狮子大开口的袁旭东,赵盼儿忍不住用手轻轻地敲了一下他的脑袋嗔道:
“明明身上一文钱都没有,你怎么敢嘲笑别人没有二两黄金的?”
“嘿嘿~~”
退后一步,和赵盼儿站在一块儿,轻轻地嗅着她身上如茶香般好闻的味道,袁旭东挠了挠头发憨笑道:
“二两黄金很多是吗?”
“你说呢?”
白了一眼有些傻乎乎的袁旭东,赵盼儿掩嘴轻笑道:
“二两黄金,最少也能换二十两白银,或是二十贯铜钱,以前三娘给人家杀猪,一年也赚不到一贯钱,你说二两黄金多不多呀?”
“那是有点多了!”
看着巧笑嫣然的赵盼儿,袁旭东决定将自己的傻子人设树立到底,心里这样想着,他看向赵盼儿颇有些傻乎乎地笑道:
“盼儿,你笑起来真好看!”
扑哧~~
“哈哈~~”
袁旭东刚说完,赵盼儿还只是面色微红,顾千帆却是捧腹大笑起来,幸亏这回老贾躲得快,要不然的话,肯定又要被喷得满头满脸都是口水,看着就跟白痴似的袁旭东,顾千帆捧着肚子笑道:
“不好意思啊,让我笑一会儿,实在是太好笑了!”
“你慢慢笑吧!”
瞥了一眼笑得就跟个二傻子似的顾千帆,袁旭东赶紧拉着赵盼儿走向其他桌的客人低声道:
“盼儿,我们走吧,别理这个大傻子了!”
“你不许叫我盼儿!”
使劲瞪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将手从他的手里给抽了出来,嗔怒道:
“登徒子,你再占我便宜的话,我就把你赶走了!”
“冤枉啊,我简直比窦娥还冤!”
“窦娥是谁啊?”
“不知道!”
白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撇了撇嘴道:
“天天胡言乱语的,东京的人都像你这样吗?”
“当然不是了!”
看着翻自己白眼的赵盼儿,袁旭东笑道:
“我爹是当朝宰相,不对,其实还不是,不过已经确定了,再等一段时日就能正式上任,我自己也不差,富可敌国,无论是家世背景,还是外貌长相,我都比你的欧阳旭要好上千百倍不止,你嫁给我怎么样,我保证三书六聘,八抬大轿娶你,好不好?”
“不好!”
瞪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压根不相信他的鬼话道:
“我要等欧阳回来娶我!”
“东京早就放榜了,他到现在都还没有回来,不是落榜了,就是变心了!”
袁旭东看向赵盼儿提前给她打预防针道:
“我从东京过来的时候,听说有一位进士就是姓欧阳,他被高观察家招为上门女婿了,你说他会不会就是你的欧阳旭啊?”
“不会!”
狠狠地瞪了袁旭东一眼,赵盼儿心生动摇,脸上却是坚信道:
“我相信欧阳,他一定会回来娶我的,一定会!”
“好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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