咸阳宫殿,胡亥在处理公文,桌上的公文已经堆积成山,嬴政一死,很多问题暴露出来了,现在六国旧民蠢蠢欲动,北境战事吃紧,各地郡县级官员,大多是阳奉阴违,开始与六国贵族勾结,私吞民田,横征暴敛,这些锅,都甩到了这个新皇身上。
胡亥突然一把推开了所有的公文,大声怒道:“我不做这个皇帝了,爱谁做谁做,这些奏折,就差指着我鼻子骂是昏君了,我不干了,每天累死累活,还有受这肚子气,不干了!”
周围服侍的宫人匍匐跪下,赵高过去把地上的公文一个一个捡起,轻声道:“陛下息怒,莫说这些气话,您可是天下之主,多少人都膜拜于您。”
胡亥突然大笑,然后带着哭腔喊道:“哈哈哈,朕是天下之主吗?朕这个天下之主,却被这些大臣困在这里,每天除了批注公文,就是批注公文,这里是皇宫吗?不!这里是牢笼,关押朕的牢笼!”
赵高在胡亥身边低声道:“陛下,莫说这些胡话,要是传到沈先生那边,估计不好交代了!”
胡亥神色颓然,轻声道:“我倒是想让他听到,然后把我废了,让别人当这个皇帝。”
突然,李斯拿着一份北郡传来急报,急忙地走进大殿中。
“禀陛下,河套大捷,蒙恬率军二十万,击退匈奴五十万大军,收复河套。”
胡亥眉头一挑,总算有个好消息了。
“另外,北郡军伤亡惨重,统帅蒙恬战死,副将皆阵亡,如今北郡军不足五万,需要派新的统帅前往驻扎,请陛下定夺。”
“那国师呢?国师不是也在北郡吗?”胡亥心中一沉,北郡军伤亡太惨重,蒙恬都战死了,那沈醉呢?
李斯神色凝重,沉声:“国师,不知所踪!”
胡亥心中大惊,沈醉死了吗?心中大为惊慌失措,也有一丝庆幸。
河套战场,尸横遍野,水流成河,这一仗,匈奴打得十分疯狂,在沈醉灵兵牵制和蒙恬的十万北郡兵的奋力抵御下,一些匈奴兵甚至放弃了军阵,用人数优势,不断冲击北郡军的军阵,一次不行就两次,两次不行就不停的冲,丝毫没有给北郡军休息的时间。北郡军被对这一波波的冲阵,以方圆阵抵挡,但是架不住匈奴兵不要命的用血肉之躯不停地扑过来,军阵也散了,只能化整为零,各自一小部队游击,战场到了最后,更是肉搏战,双方各自扭打在一起,这一战,持续了三天三夜,匈奴兵死伤十数万,已无再战之力,只好退兵,北郡强弩之末,只是靠着沈醉的灵兵维持兵数,震慑匈奴兵,其实北郡军,只剩下了四万多人,能再战的士兵,不足一万。
残败的城墙边上,沈醉正在用医术帮蒙恬治疗。
此时的沈醉,一身衣袍被鲜血染红,脸上被血污粘满,头发散乱,神情哀伤。蒙恬伤势太严重了,全身上下数十道伤口,没一块好肉,致命的两道伤口,心口处的贯穿伤,腹部处一道很深的刀口。
蒙恬突然握住沈醉覆在他身上的手,摇了摇头,沈醉没有理会,手掌上的绿气很浓郁了。
沈醉一阵咳嗽,嘴里渗出鲜血,这一仗沈醉也不轻松,他会很多种术法,也有适合大规模战场的,可是他的灵力有限,那些AOE术法,基本都是大消耗,沈醉其实也是强弩之末了,灵识已是翻江倒海,再下去,要伤及根本了。
蒙恬握住沈醉的手,虚弱道:“沈先生,不用再浪费力气了,坐下来,我们说说话。”
沈醉神色黯然,没有继续使用医术,颓然地坐在蒙恬旁边。
“沈先生,还记得我们第一次见面吗?”蒙恬趟在地上,望向天空,那日的天空,比这个微红的天空,好看多了。
“记得,当时我带着扶苏和李由坐热气球,你赶过来找到了我们,也就是那次,我第一次见到了嬴政。”沈醉轻声道。
“当时第一次见到沈先生,觉得你就是个文弱书生,现在想想,有点好笑。”蒙恬感慨道。
沈醉也看向天空,轻声道:“若没有遇到嬴政,我应该一辈子都只会做个书生,四处求学。”
“沈先生性情洒脱,确实不适合朝堂,这些年,我们秦国,亏欠先生很多,抱歉啊。”蒙恬有些愧疚。
沈醉轻笑道:“还好吧,虽然我不怎么喜欢嬴政这个人,但是秦国我还是挺喜欢的,在这里,遇到了你,遇到扶苏,遇到了老章。虽然嬴政爱作,但是在他没死前,天下确实过了几年好日子,说实话,有些怀念那家伙了,他如果还在,现在的局面应该不至于这么糟。”
蒙恬也笑了:“先皇确实是个雄才伟略的君王,比起远古的尧舜,也不差的。”
沈醉气笑了:“比起作死,他确实不差,还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你们这些人,就是对他盲目崇拜。”
“其实先生也是很认可先皇的,只是嘴上说说而已,先生,你是我遇到过最温和仁厚,善良坦然的人,蒙恬这辈子能认识先生,很荣幸,咳咳咳~”蒙恬一阵剧烈咳嗽,咳得满嘴是血。
沈醉看着一阵酸楚,用手轻轻顺着他的胸口,轻声道:“说话就说话,那么激动干嘛,我没你说得那么好,我很懒,懒到不爱和人打交道,我也没什么大志向,不像你们,都有自己的追求,其实我挺佩服你们的,为自己心中的坚持,义无反顾。”
蒙恬神色有些萎靡,但是眼神却越发明亮:“先生,你说以后的世道,会不会变得越来越好,以后的华夏,都不用打仗了。”
沈醉喃喃道:“会的,至少两千年后,会的。”
“两千年后啊,有点久了。”蒙恬又是一阵咳血,然后坐起身,大声道:“老章!你不是总吹嘘自己和沈先生一起走过山水吗?老子现在和沈先生一起,打退了五十万蛮夷,就问你服不服,哈哈哈!”
“尔等蛮夷,我蒙恬在世一日,休想越过我大秦铁骑,荼毒中原百姓!”
沈醉的肩头一沉,蒙恬的头枕在他的肩上。周围的残兵中,传出一阵歌谣。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王于兴师,修我戈矛。与子同仇!
岂曰无衣?与子同泽。王于兴师,修我矛戟。与子偕作!
岂曰无衣?与子同裳。王于兴师,修我甲兵。与子偕行!”
沈醉也跟着唱起来,老蒙,还没回咸阳呢,我欠你一顿酒呢。
天幕中,伏生看到灵界下这一幕,神色忧伤。
姬轩突然笑道:“为了灵界的幻想,不惜掏空灵力,损伤灵识,沈醉是不是脑子有点拎不清啊!”
“他觉得这样值得,那就有意义。”老顾脸色凝重,沈醉的术法灵力和灵识强度,已经超乎了他的想象。
姬轩摸了摸下巴,轻笑道:“这样不行啊,以他现在这个心态,之后还有那么多大战,按他这样的作法,没到咸阳一战,就会自己把自己给耗死了。”
秦朝建立十二年秋,秦朝廷征发闾左贫民屯戍渔阳,陈胜、吴广等900余名戍卒被征发前往渔阳戍边,途中在蕲县大泽乡为大雨所阻,不能如期到达目的地,情急之下,陈胜、吴广领导戍卒杀死押解戍卒的军官,发动兵变。起义军推举陈胜为将军,吴广为都尉。连克大泽乡和蕲县,并在陈县建立张楚政权,各地纷纷响应。
起义不到三个月,赵、齐、燕、魏等地方都有人打着恢复六国的旗号,自立为王。
秦二世发修骊山陵墓的刑徒为兵,以章邯率兵应战,章邯东逼荥阳,吴广部将田臧杀吴广,迎击章邯,一战败死。章邯进到陈,陈胜败退到下城父,被叛徒庄贾杀死,陈县失守。陈胜部将吕臣率领一支“苍头军”英勇接战,收复陈县。
同年,旧楚名将项燕之子项梁和项梁侄项羽在吴杀掉秦会稽郡守,起兵响应。不久项梁率领八千子弟兵渡江北上,队伍扩大到六七万人,连战获胜。原沛县亭长刘邦和一部分刑徒逃亡山泽,也袭击沛令起事,归入项梁军中。项梁立楚怀王之孙为楚王。
此时的襄阳城中的一处府邸,项羽穿着军服,皱着眉头看着桌上的行军图。
突然,一个红袍身影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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房顶跳下来,一把剑刺向项羽头颅。
项羽心中无奈,举起手抵挡,手臂上瞬间生出一股黑气。刺向他的剑碰到黑气,瞬间弯曲,红袍身影借势往后一退,落地在房间中央,怒视着项羽。
项羽转身对面前这个红袍女子轻声道:“阿弋,你都从会稽追杀我到这里了,你就这么想我死吗?”
门外的士兵已经进屋包围住了子衿,项羽怒斥道:“滚出去,没我的命令,所有人不得进来!”
士兵退出门外,子衿一脸杀气,打算再动手,项羽连忙摆手道:“阿弋,我都和你说了,当时我都不知道我自己为何要杀扶苏,你怎么不相信我呢?当时我脑子一黑,等我清醒了,我都已经回到会稽了。”
子衿鄙视道:“项籍,你若是大方认了,我还觉得你是敢作敢当的男人,现在做了这种事,还编出这样的谎话,你不觉得可笑吗?”
项羽无奈地摇头,他真得连自己怎么杀扶苏都不知道,再说了,扶苏的为人,他很是信服,怎么可能无缘无故的杀他,他现在真得是有理也说不清,阿弋追杀了他将近一年,一直没有放弃,他不想伤害她,但是阿弋现在对他如此仇视,他心里也不好受。
“还有,你攻破襄阳便下令屠城,如此丧心病狂,以前我只是觉得你冲动鲁莽,但是还算有些良知,我是看错你了,你就是一个为达目的,不择手段,滥杀嗜血的恶鬼。”子衿说着说着,眼中留下了泪水,她一开始对项羽的解释有些动摇,他可能是受了什么法术蛊惑,但是这段时间项羽的所作所为,让她彻底打碎了这个想法。
项羽看到子衿哭了,更加心痛了,他找谁说理去,如今六国旧民都在反秦,他是楚国项氏一族,自然也要跟随叔父一起参与反秦大军。至于屠城,如今各路反秦大军各怀心思,自己的军队粮食短缺,孤立无援,只能以战养战,迅速积累资本,因为他拖不起,屠城是无奈之举。
如今四处烽烟四起,各地都是各怀鬼胎的野心家。天下就像千疮百孔的老房子,支柱不稳,就算外表如旧也只是金玉其外,败絮其中。这老房子就是如今的天下,各地野心者的天下,只有放不下的欲望。欲望就像白蚁般,侵蚀天下的柱子。支柱已毁,再修补得怎样好,也只是危房一间。要重建房子,务必重新打下支柱,只是有些人贪图安逸,难以逼迁。有些人自谓仁者,替人修屋遮荫,可惜缺乏远见反害屋内人成塌屋亡魂。如今天下,天下欠的是一个强硬的逼迁者,并不是一个没远见的怀仁者!
“阿弋,我再怎么解释,你也不会信我的。现在的秦国,已经没救了,嬴政一死,再也没有人威慑那些六国的野心家了,秦国又经历苛政,天灾,已经不是胡亥这样的小娃娃能恢复嬴政在位时威势的。你的先生,在秦国危难之际,也没有帮助秦国,所以秦国的气数已尽了。。。”项羽轻声道。
“你住口,你不配提先生,先生如此仁厚,是你这样的人能提及的吗?”子衿对项羽怒斥道。
“那如今天下大乱,沈先生又在哪?他说以后那个太平盛世又在哪?他就是一个没事就说些大话,有事就躲起来的胆小鬼,伪君子。我不一样,统一天下方可行仁政,但之前必先出现一对残暴不仁的霸主和智者。那就是孟子的『生于忧患而死于安乐』之理吧!要天下真正得到太平,必先将天下推至黑暗谷底,下一代的人,方会明白和平的可贵。就算污名满天下,又有何惧之?我看的是真正下一代的生活,要知道这一代已没任何希望。”项羽双瞳黑气弥漫,子衿眼里只有她的先生,只要沈醉说什么做什么,她无条件跟随。想起少年时期,沈醉对他说的话,你说我只是乡野小子,配不上阿弋,那我就打下一个天下,证明给你看,你只是夸夸其谈的伪君子,我才是盖世英雄!
子衿神色异常愤怒,正要对项羽动手,项羽一个瞬身来到子衿身后,打晕子衿,双手抱住子衿。
“来人!” 一个亲兵进来房间,项羽对他吩咐道:“通知下面的人,准备一个房间,等这位姑娘醒来后,要想离开,不可为难。”
亲兵领命下去,项羽看着眼前晕睡过去的子衿,柔声道:“阿弋,我是不会伤害你的,你追了我那么久,也累了吧,好好休息,我会继续杀人,杀到这个世道不敢再有战乱,杀到那些野心家都怕我,这样你应该会一直跟着我吧。这样也好,以后你才会发现,我与你的先生不同,他只会幻想心中的太平,而我,却会用双手打下这个太平。”
咸阳宫内,胡亥埋头处理桌上堆积如山的公务,神色疲倦,但是脸上已经有些沉稳的气度了。身边有个内官跪坐在一旁,帮忙处理公务。
“赵高,朝中那些勾结六国乱军的大臣,都查出来了吗?”胡亥没有抬头,继续批注公文,如今天下大乱,公文比起之前多了数倍有余,现在朝中大臣也各怀心思,与四处作乱的六国起义军勾结。
赵高声音嘶哑道:“查出来了,触目惊心,牵扯出来的朝中和各地大小官员总共四百多人。”
胡亥抬起头揉了揉额头:“不能全部都杀了啊!如今内忧外患,各路叛军快打到咸阳来了,百越和匈奴又卷土重来,如今咸阳的兵力,不足十万,看来,朕要成秦国的罪人了。”
“如今章邯将军率军平叛,屡战屡胜,相信能稳住局面。”赵高端来一杯茶水给胡亥。
胡亥接过杯子,喝了口茶,疲倦道:“现在都是些散兵游勇,朕担心的是楚国那边的项羽,他也算是沈先生的弟子,章邯遇到他,未必能胜。沈先生那边有消息了吗?”
“已经派人到各地寻找了,河套一战,沈先生就不知所踪,可能凶多吉少。”赵高如今接管了影密卫,他此时也无比想念沈醉还在秦宫的时候,沈醉坐镇咸阳宫,那些心怀叵测的大臣,就不敢如此肆无忌惮,勾结叛军。如今沈醉不在,秦国内部,就像失去了房梁的屋子,岌岌可危。
“再去找,北郡的士兵也亲眼见到沈先生还活着,只是突然消失了。”胡亥起身,走到殿门外,看着如今的咸阳城,心中满是疲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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