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面是女子的声音在喊。看到刘畅,又迈着六亲不认的步伐来到跑到刘畅的面前,挺着小肚子,上下打量刘畅,把右手放在嘴里,怯生生地喊了一句“哥哥”。
看着这个比自己这个小不点还小不点的小家伙,满脸红扑扑的,皮肤也白净,身上虽也是粗布麻衣,却洗的干干净净,一双虎头小鞋却鲜亮细致,挺招人喜爱。
突然张开双臂,对刘畅说“抱抱”,刘畅下意识的弯下腰,将这个小家伙抱了起来。一到刘畅的身上,小家伙马上嘎嘎的笑了起来。这时,后面跟着的女人也出来了,看到那个“小祖宗”在一个陌生孩子的身上,马上神情紧张地道歉,那小公子的一身华服,弄脏弄坏了,他们可赔不起。
可不管那个女人如何劝说,威胁,小家伙就是死死地抱着刘畅的脖子不松手。刘畅也看出来,她不是这个孩子的母亲,应该是佣人或老妈子一类的人。
而奇怪的是,这个小家伙在趴刘畅身上,刘畅却一点反感的感觉都没有,甚至还有隐隐的喜欢。
小家伙抱着刘畅的脖子,脸贴着刘畅的脸,就是不撒手,刘畅轻轻地试了几次,也没挣脱。
“我可以送他回去吗?”刘畅到门口,试探地对门口的兵卒说。
“进去吧”兵卒似乎对这个孩子很熟悉,也很宽容,不在意这个孩子的进进出出。
那个女人跟在后面一直一脸的紧张,不住地说着道歉的话。进来大门后,那个女人就走在前面带路,刘畅也跟着她,七拐八拐,来到最里面的一间比较大的一间囚室,原来是囚犯的儿子!这间囚室从外面看,还比较敞亮,环境也比较好,应该是得到特别的照顾。
刘畅刚抱着那个孩子走过来,就看见邴吉弯腰从囚室中退了出来,态度居然异常的恭敬,转身看见刘畅抱着孩子,马上满脸的笑容迎了上来:
“来,病已,下来,别让哥哥抱,伯伯抱”
那个叫病已的小东西却把小脸一转,丝毫不理会这个满脸贱笑的家伙。继续紧紧地抱着他自己刚认的哥哥的脖子。
“看伯伯给你带好吃的来了”使出绝招,大个的胡萝卜。
小家伙还是不理,整得刘畅都有点尴尬。
看着以理服人不行,以吃服人也没效果,最后只有以力服人了,邴吉只好上来,把这个小粘糕强行从刘畅身上撕下来。
“哇!哇!”小家伙看自己实在不能力敌,也放出大招,哭!大哭!!撕心裂肺的哭。
这招还真有效,又粘上去了。邴吉和刘畅对望一眼,都无可奈何。
“病已,过来,到娘这来。”一个声音从囚室中传来,别说,这个声音还真有效,小家伙马上从刘畅的身上唆了下来,跑进了房间。
外面的一大一下终于松了一口气。
“夫人,下官告退”邴吉躬身一礼,便要和刘畅告辞。
谁知道,就在两人转身的时候,屋内的那个小家伙居然又歪歪倒倒的跑了出来,满手的油腻就往刘畅身上爬,刘畅不得已,只得把那个烦人的东西抱了起来,整得满身的油渍。
小家伙手里还抓着一片肉,看到“哥哥”把自己抱起来了,就把肉片往“哥哥”的嘴里塞:“哥哥吃”。
这下可把所有人都吓坏了,这一身价值不菲,是所有人都知道的,邴吉一年的俸禄都不够赔的。屋内的夫人也顾不得矜持,急忙跑出来,低头道歉,这一年多,全都靠邴吉的照顾,她们母子才能活下来。
邴吉的俸禄不多,要照顾家还要照顾她们母子,他的俸禄几乎都用光了,根本赔不起这一身衣服。急忙把小东西从刘畅的身上一把薅了过去,扬手就一巴掌打过去。小东西似乎知道自己闯祸了,瘪了瘪嘴,没敢哭。
“算了算了,不碍事。不就是一套衣裳嘛。”刘畅还真没当真。
再者说了,他和这孩子还真投缘,他一点气都没生。邴吉和那个夫人看见刘畅真没有追究的意思,也暗暗松了一口气。不是不想赔,是真赔不起。
“小弟弟,别哭了,哥哥不怨你,哥哥哪天来看你。”
“嗯,哥哥一定来啊,呜呜”小不点终于裂开嘴哭了起来。
“小三!?三小子!!?”那个夫人趁着刘畅安慰小不点的时候才注意的看到这个富贵小公子,不禁脱口而出。
“对不起,对不起,我认错人了。”又马上低头道歉,小三不可能活着,公婆都死了,小三怎么可能活下来。再说,小三活着的话,应该七岁了,这个孩子还是四五岁的样子,肯定是认错了。
刘畅也被这句话吓了一跳,这是谁呀,她怎么知道我是小三?看着她低着头,看不见面容。好在他个子矮,就凑到跟前仰头看。
“王夫人,嫂子!?”刘畅对这个嫂子还是有记忆的,毕竟只分开不到两年时间,分开的时候,嫂子刚生,哥哥也因为要照顾嫂子,才没有跟着一起逃亡,听说哥哥嫂子都被处死了,嫂子咋活下来的/?
“你真是三儿?!!啊?你真的是三儿吗?”那夫人捧起刘畅的脸,认真的端详,确认后,那夫人高兴的跳起来:“太好了,真的是你,真的是你!”竟不顾大防,一把把三小子抱了起来,不停地转圈,把那个鼻涕虫都惊呆了。
邴吉也知趣的离开,把那个女佣也带走了。鼻涕虫看着自己的母亲抱着另外一个人,不干了,也拽着衣角要抱抱,刘畅被嫂子抱着转圈,也不知所措,手脚连放的地方都没有,就傻呵呵的让嫂子抱着。
当把小叔子放下来的时候,眼泪已经打湿了衣襟,又一把把自己的儿子和刘畅一起抱住,坐在地上大哭起来。小病已看妈妈大哭,也跟着哭起来,刘畅的眼睛也红了,眼泪顺着脸颊不由自主的流。
嫂子一个人在监狱里拉扯一个吃奶的孩子,其中艰辛可想而知。
“不知~~”嫂子小心翼翼的问,她是想知道父亲的消息,又怕是不好的消息。
“父亲和二哥都很好,他们也在长安”刘畅知道嫂子想问啥,直截了当把话说出来。
当知道父亲和二兄弟也活着,禁不住又是一场眼泪磅礴。
当大家的情绪都稳定下来,刘畅看着身边的鼻涕虫也是百感交集,这是我的侄儿,哥哥留下的唯一血脉,怪不得和我这么亲,这是血液的召唤啊,我的侄儿都这么大了。
“叫小叔”
“哥哥”
“叫小叔!”
“小叔”在小叔的淫威下,小侄儿屈服了。
王夫人看见叔侄二人斗嘴,也笑逐颜开了。看见这场认亲风波过去了,邴吉也恰当的出现在视线。刘畅整肃衣裳,双手过眉,移至胸前,躬身大礼拜谢。
邴吉侧了一下身子,赶紧大礼想见,这是皇子皇孙,邴吉可不敢接受刘畅的大礼,刘畅也赶紧将邴吉扶起。几人一起进入了囚室,囚室里还算干净整洁,在茅草的上面还铺有竹席,有一张矮几,矮几上放着装着肉食的土罐,正是邴吉今天带回的,虽然他们是天潢贵胄,但他们也是钦犯,虐待得情况虽然很少发生,能加以特殊的照顾,甚至用自己的俸禄供养就不是人情了,那是恩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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