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回去让你姐姐好好静养两天,就好了。”
马莹侠困乏地转回头,微睁昏花的眼睛,深情地望了一眼张健,吃力地向他点点头。跟在后面的戴盛奎牵着马,冷冰冰地瞥了一眼张健,从鼻孔里发出一声:“哼!”头也不回地走了。
船谷带着残兵败将,望风而逃。陆占发捂着伤口追上来,“太君,我们应去明月店救援哪。”
船谷跑得上气不接下气,“我们的已经没有力量了,没有精力了,只好放弃。”他心里咬牙道:我不去明月店救援,我恨田中,恨不得田中马上死在八路军的手里,我就可以把此次失败的责任全部推到他的身上。
船谷带着败兵径直逃回了城里。
逃进城,已经夕阳西下。船谷清点人马,属下报告:“报告少佐,我们剩下的只有五百九十多人。”
船谷叹息道:“唉!超过了一半。”
话务兵来报告:“报告,围攻明月店的八路军已撤退,田中已脱险。”
船谷又长叹一声,失望地闭上了眼睛。
次日早,一夜未合眼的船谷洗漱完毕,他换上一身白色的和服,将正房的门窗紧闭,独自面向会议室东墙壁跪下,墙壁上方挂着日本天皇大画像,画像下是一面大太阳旗,旗各角一字,写着“武运长久”四个黑体大字。
他用充满血丝的眼睛望着这面太阳旗发呆,他知道:这次失败,尽管有客观原因,我仍有不可推卸的责任。我没有去明月店救援,不管有何理由,田中也不会饶了我,田中很快就要回城,回城后,第一件事就是处理我,这次,我除了和上次一样在众人面前挨耳光,当众被羞辱外,还要被指责为指挥无能、损兵折将、不服从命令和临阵脱逃的罪名,再加上军火库被盗的罪责,唉!我只有死路一条了!我只有自杀,以死为自责,报效天皇!
船谷解开衣扣,露出肚皮,他慢慢地拔出指挥刀,甩掉刀鞘,取来一块白布,从刀尖擦到刀柄,又从刀柄擦回到刀尖。他丢开白布,望望闪闪发亮的刀,用手摸摸锋利的刀刃,蓦地想起死去的母亲,他难过地流下了眼泪,他有心不去死,可不死又不行,他想起被他用这把刀刺死的石老根的妻子,他忽地哈哈大笑起来。他又哭又笑,精神崩溃了,眼前出现了幻景,出现了一片海滩,海滩上布满了海盗的尸体,忽儿海滩变成了河滩,是沙河大堤下的河滩,尸体变成了日军和治安军的尸体;忽儿河滩不见了,横七竖八的尸体变成了北疃村百姓的尸体,是北疃村被他屠杀的景象!
恍惚中,船谷双手反向提起指挥刀,刀尖指向自己肚脐,慢慢扎进,刀尖扎进肚脐,巨痛猛地让他清醒了,他面对大太阳旗,凄声喊道:“天皇陛下呀!支那人是征服不了的!停止这场战争吧!”语落,他双手猛一用力,“啊!”的一声叫,刀扎进肚子里,一股殷红的血从刀口射向太阳旗,太阳旗上血花溅起,船谷浑身痉挛了一下,慢慢地倒在了血泊中。
游击队以弱胜强,击溃了鬼子的进攻,取得了沙河保卫战的胜利,沙河根据地的人民敲锣打鼓欢庆胜利。
大队部里召开胜利总结大会,高凤山主持,各中队领导参加。
高凤山首先发言:“我们这次胜利的主要原因是我们依靠群众,发动群众;是我们依靠党,依靠领导;是我们的战士殊死拼杀,用鲜血和生命换来的!来之不易呀!这也是我们第一次取得反扫荡、反围剿的胜利。”他顿了一下,叹息道:“我们的胜利确实来之不易呀,我们付出了沉重的代价,请各中队报上伤亡情况。”
沉默片刻,一中队张大凯汇报道:“我们中队牺牲了三十多人,受伤五十多人。”
张健汇报道:“我们中队牺牲八十多人,一百多人受伤。”他的语调有些悲伤。
三中队赵树光汇报道:“我们中队只有十几个人伤亡,大部分都是被炮弹炸伤的。”
高凤山道:“统计统计,我们共牺牲了一百三十多名战士,有二百多人受伤,其中一百多名重伤员危在旦夕,我们会后去看望伤员。”
高凤山和张健等中队领导到医疗所看望伤员,看着重伤员痛苦呻吟的情景,大家心如刀绞。
高凤山问一名医务战士:“现在药品从山里运来多少?”
战士回答:“山里也缺少药品,不能援助我们,一些重伤员因无药救治死去。”
说话间,从医疗所里又抬出一名死去的战士。
“药品奇缺,为了挽救重伤员,我们必须搞一批医疗药品,要尽快!”高凤山眼里含着泪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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