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健和甄玉衡感到疑惑,“咋要到几百里之外?他不就在定州城里吗?”
“现在他已不在城里了,你们想都想不到他去了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
“北平。”(今北京,当时中国人称北平,日本人称北京。)
二人惊讶,“咋?北平!”
“哎,对!就是北平,据地工人员的可靠情报,王啸虎得了胃溃疡,去了北平,要到协和医院动手术,前些天他发病吐血,他闺女王艳姣把他接去了北平。他的女婿寇觅途在北平的一家报馆工作,也是个汉奸。”
“去北平干掉他,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王啸虎这老小子派杀手,搞暗杀,这回该轮着他了。”甄玉衡高兴地站起来。
高凤山笑道,“坐,坐,别着急,这可是难得的好机会,为什么让你俩去执行这项任务呢?张健,你在北平有本家的人做买卖,听说是你的四爷和五爷,没出五服哪,你的五爷叫……”
“张常山。”
“对,张常山,他和甄玉衡是小时候同学。”高凤山回首对汪建国介绍说。
汪建国问:“哎,甄玉衡,这个人可靠吗?”
“完全可靠。”甄玉衡坚定地回答,“我在五年前返回东朱谷时,他还没去北平,那时我们俩见过面,他听说首都失陷,南京发生大屠杀,痛哭流涕,他问我,中国会不会亡国?中国人会不会当亡国奴?我说,不会,只要我们全民族团结一致,就能把鬼子赶出中国去,我给他讲了很多抗日救国的道理,他的心情才平静下来,后来他和他三哥曾多次穿过敌人的封锁线,到沙河,给咱们送盐,送粮食,前两年他四哥在北平做买卖缺帮手,把他叫去管账,从那时,就一直没见过面。”
“你是说让我俩去北平,在他那儿落脚,然后再行动,可我没去过北平啊,他的住址不晓得啊。”张健有些为难。
“有人晓得啊。”高凤山笑着冲里屋拍了拍手,喊道:“哎,大哥,出来吧。”
里屋有人应了一声,门帘掀起,走出一人,头发花白,额宽脸长,笑眯着双眼,张健一见,笑了,原来是爹爹张振吉,“爹,你什么时候来的?”
“我早到了,汪县长让我在里屋等待。”振吉笑着咳了一声,“你四爷、五爷的地址我晓得,几年前我去过北平,找他们借过钱,好找,好找。”
汪建国道:“老同志,你先将你四叔和五叔的情况介绍一下。”
振吉干咳了一声,叙述道:“提起俺五叔张常山,还得从老一辈说起,张常山和健儿的爷爷是亲叔伯兄弟,健儿的爷爷比他大三十多岁,我呢,都比他大十多岁,这位小爷爷只比张健大四岁。他们兄弟五人,他最小,他的大哥、二哥和三哥在家务农,只有四哥玉山是个天生的买卖人,不愿干农活,专爱在各集市之间跑买卖,日本侵华前,玉山借高利贷跑到北平做买卖,先开豆腐房,后办铁工厂,从此发了家,买卖越做越大,自己没文化,又缺少帮手,就从老家唤来常山管账,从此兄弟俩在北平落了根。”
“我去过北平。”甄玉衡插话,“我是去天津的舅舅家,从北平下车,然后换车去天津。”
高凤山道:“看来你还出过远门,哎,大哥,告诉他俩详细地址。”
张振吉沾着水在桌上边画边说:“你们俩从前门下火车,然后坐1路当当车,到菜市口……”
“当当车?什么叫当当车?”张健问爹爹。
“就是电车,车有三间房子长,在铁轨上走,上面连着电,走起来,车前有个挂铃铛来回摆动,叮当乱响,你们到了北平就看见了,哦,到了菜市口,电车就拐弯往北了,你们得下车,下车后往西走,约有3里地,就到了彰义门(现广安门),出城门不远,再走1里地,见有一铁道,他俩的买卖就在铁道西、马路南,字号是‘义顺和铁工厂’,好找,门牌号数我记不清了。”张振吉顿了一下,“还有,他俩买了一处宅院,离厂子不远,就在厂子的斜对过,有一条胡同,叫北手帕口胡同,门牌号数是1号,高大的门楼,好找,进胡同,头一家,路西,门朝南,门西边的跨院里有棵大杨树,大老远就能看见,健儿,你的四奶奶和五奶奶住在哪儿,啊,都记住了?”
“都记住了。”
甄玉衡问:“我们是坐火车去吗?”
“对,坐火车去,现在鬼子已把沙河大桥修好。”高凤山道,“为了不让敌人认出,你们不能去定州火车站,得在新乐火车站上车,扮成商人模样,若敌人盘问,就说跑文具纸张买卖的,张健,你在文具店学过徒,比较熟悉,好答复。哦,你们俩还得跟个小伙计,小伙计让谁扮呢?”他思量了一下,“就让李小五扮吧。”
张健道:“李小五?他咋成?李小五还背着黑锅呢,杀害尚建平的凶手一天逮不着,李小五就一天洗白不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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