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俩不是自己人吗?他俩怎么惹您生气了?”
“自己人?简直就是他娘的敌人,唉!你听我慢慢说啊,我呢,前些日子,派人把八路军游击队的大头目尚建平暗杀了,得到了川琦太君的嘉奖,我呢,大摆宴席庆贺,四处下了请帖,没想到啊,陆占发和李梦助不来赴宴,他俩不来倒也罢,竟下令他手下人谁也不准来,晒我的台,我这气呀,后来呢,你猜不着他俩说什么?李梦助说什么,说这搞暗杀是没能耐的人干的事,有能耐的都到战场上去拼杀,哦呸!他俩有什么能耐?见着八路军就像耗子见了猫,没有皇军给撑腰,早就让八路军收拾干净了!咳咳咳!……”王啸虎越说越气,发出一连串的咳嗽。
“爹,您跟他们生不着这气,他们这是嫉妒您。”
“爹本来就有胃病,老毛病了,跟这伙王八蛋生不了的气,我心里一闷得慌,就喝闷酒,吐了血,落了个胃出血开刀动手术,我,唉……”
“爹,别说了,好好保养身体,以后啊,等病好利索了,咱们在北平再买套房子,把我娘接来,搬来一起住,不再回定州了,省得和他们生气。”
“不行啊,八路军恨透了你爹,爹就是撂挑子不干了,他们也不会放过你爹,说不定那天就会杀上门来,爹现在只有横下一条心,跟日本人走到底,依靠皇军,才能保全性命啊!”
“依靠日本人终究不是长久之计,从世界形势来分析,日本这两年从进攻转为防御,开始走下坡路,咱们怎么不考虑考虑重庆方面呢?”朝天椒忧虑地劝道。
王啸虎明白闺女所说的“考虑”是什么意思,他更明白像他这样死心塌地跟着日本人走的,国民党也不会收留他,他又叹口气,“唉,胜败乃兵家常事,别考虑得那么多,别听有的人瞎咧咧,日本人亡不了,重庆方面别考虑,爹只有铁了心跟着日本人走,没有别的路可选了。”王啸虎顿了一下,“现在当务之急就是身体赶快康复,尽快返回定州,我待在这里总是提心吊胆的。”
“瞧您说的,您有什么提心吊胆的?”朝天椒不明地问。
“我总觉得有人在跟踪,在暗算我。”
朝天椒失声笑道:“您别疑神疑鬼的,这儿是日本人的天下,谁敢来跟踪?谁敢来暗算?定州的土八路,哼!就是借他点儿胆儿,他也不敢来。”
王啸虎不安地说道:“不行,老婆张神出鬼没,我不得不防,艳儿,你把门外那俩卫兵叫进来。”
甄玉衡很快返了回来,手里拎着一个纸包,见到张健,故意大声说道:“我到街上买了一斤酱牛肉,还有几个烧饼,是回教饭馆买的。”他声音大,目的是让楼下的朱老板听见。他关上屋门,小声道:“那寇觅途的确去上夜班,我亲眼见他进了报馆。”
马莹侠推门进来,“瞧!让甄先生惦记我们的吃喝。”
“没什么,没什么,咋那客气呢?”甄玉衡说着话,将手中的纸包递给马莹侠。
王啸虎带来的两个卫兵,一个外号叫“黑疤瘌”,因脖子上长了块黑记而得名,另一个外号叫“红鼻子”,因长了个酒糟鼻子而得名。
朝天椒出屋门向两名卫兵招手,“哎!二位,我爹叫你们进屋有话说。”
“噢,是了。”
朝天椒吩咐完,扭着屁股回了北屋。
二人被叫进里屋,点头哈腰,“大哥,你有什么吩咐。”
王啸虎轻咳了一声,“几天来,让你们二位兄弟跟着我受苦受累了。”
黒疤瘌道:“为大哥效力是应该的,应该的。”
“我现在刀口已拆了线,再等几日,就可下地走动,等我康复后,咱们马上回定州。”
二人点头,“那好,那好。”
“这几天,你俩要严加提防,千万不可松懈!”
二人点头,“那是,那是。”
王啸虎枕头前放着个手提包,他用手一拍,“这里装的全是洋钱,从今天起每人一天赏二十,这几天不能出差错,等回到定州,放你俩十天假,可着劲儿去糟!”
二人见钱眉开眼笑,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那好,那好。”
二人退出西屋,黑疤瘌不以为然,低声向红鼻子说:“这地界能出什么事?咱大哥是攥着那个过河——忒小心过渡(度)了。”
红鼻子淫笑道:“他说他的,咱弟兄俩该咋办还咋办,到时候回到定州,先他娘的泡两天窑子再说。”
晚饭后,甄玉衡和张健躺在床上歇息。
“嗒嗒嗒……”大街上响起了三更的梆子声,张健起身换过小五子,“你歇息去吧,我来监视。”
“我不困,我行。”小五子推让。
“不,抓紧休息,准备战斗。”
小五子打着哈欠,去睡觉,不多会,打起了呼噜。
张健目不转睛地注意着楼下的一切,见13号院内的北屋和东屋早就灭了灯,只有西厢房的北套间里亮着灯,一名卫兵坐在门楼的长凳上吸着烟。张健心里盘算着:天黑时,王艳姣的丈夫出门去上夜班,指导员在后面跟踪,确定他是去了报馆,估计得天亮前回家,我们必须在他回家前动手,以免发生意外。
正在盘算时,听得身后屋门响,进来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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