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垢宗,长老殿。
坐在太师椅上的卢昃面色铁青,他的屁股像是长了刺一般,感觉这太师椅从未如此地刺挠。
很快,他起身将太师椅往身后一推,摸着下巴的胡茬来回踱步。
长老殿仅剩他一人,只有一盏烛灯勉强将微弱的烛光塞满了整个大殿。但尽管如此,这些光辉依然无法照亮每一处黑暗的角落。
砰砰……
长老殿的门被轻轻叩响,在卢昃还未回应之时,来者便直接推门而入。
“卢大长老,弟子有一事禀报。”这名前来的弟子全身笼罩在斗篷当中,尽管话语看似十分谦卑,但语气却只有傲慢与慵懒,不带任何尊重之意。
“讲。”面对这名举止嚣张跋扈的弟子,卢昃竟没有半分责怪之意。
“你的弟子封仁羽今日早晨亲自与那洛魄论道,最终铩羽而归,并答应此次演武大会直接投降。”那名弟子眯着眼睛,那如野兽一般的竖瞳在昏暗的大殿里倒映着远处的卢昃黯淡又渺小的身影,“轩鹤山的首席弟子常夜,在半个时辰前去寻了那洛魄一次,刚到山上便直接对外传达六日后他将闭关修炼。
那好狠斗勇的林雷震在进入白雀宫后暂无音讯,但我可知他是与常夜一同进入剑言山的。
卢大长老,这便是你所谓的‘策略’?”
卢昃暗暗咒骂了一声,却压制住了怒火。
他本来是想要散播谣言,让众山的首席弟子与这好死不死的洛魄为敌,借机在六日后的演武大会上消灭掉这个变数。
但他没想到对方竟然反将一军,竟然论道论服了他的弟子封仁羽,竟然还说服了常夜。更令他险些心魂破碎的是,这下午竟有百来号人唱着歌带着礼物想跟这洛魄拉手交朋友!
这种感觉就如同他卢昃想要落井下石地推洛魄一把,结果却反被对方借力,自己猝不及防地一头栽进粪坑。
真不太像人啊。
估计现在这洛魄和除白酒云以外的所有首席弟子的关系好到都能称兄道弟了,更别谈什么在演武大会上下狠手了。
这才一个半天的时间!
“你是不是总把他的心智想得那么单纯了,卢长老。”那名身着斗篷的弟子冷不防地提醒,“你可别忘了他可是你们无垢宗初代宗主的大弟子,岁数与你相差无几的。”
“说到底心智再怎么成熟,手段再怎么狠辣,但他依然还是个练气。”卢长老皱着眉头,对这弟子的冷嘲热讽颇为不满,“极限摆在这里,只不过暂时损失几名作为棋子的首席弟子而已。
演武大会的重头戏可不是一直都是你们噬魂宗的华丽登场吗?
等到那个我和无垢宗彻底撕破脸皮的时候,我就亲自下场,顺手除掉他。”
这弟子竟根本不来自无垢宗,而是噬魂宗里的长老亲手在无垢宗的卧底,同时兼职卢昃的线人。既然卢昃根本就不是噬魂宗的人,那这弟子对于这所谓的长老自然就不需要过多尊敬。
他卢昃视噬魂宗为棋子,而噬魂宗同样地视他为棋子。
“那就期望一切都能够如卢大长老所愿了。”那弟子一声冷笑,一扬斗篷正要告退。
紧接着,他的瞳孔剧烈收缩,下意识地全力御起仙力,一把油纸伞在他的手中瞬息成型。金色的裂纹自瞳孔蔓向眼角,如燃起的火焰一般在眼角出留下一道印纹。
“赶紧防御,有敌袭。”那噬魂宗弟子感应到殿门外那磅礴如天地的压迫感,转身提醒。
只不过,卢昃暗笑一声,不为所动。
“不用过于慌张,长老殿是布有禁制的,普通的攻击根本无法穿透这禁制。”卢昃见他一副如临大敌的模样,嘲弄起对方的孤陋寡闻。“我便不信……”
但不知怎么,他总觉得这一幕似曾相识。
但这名噬魂宗的弟子冷眼瞟了他一下,在一瞬间将油纸伞撑至极致。
轰!
迎面飞来的碎片残骸打断了卢昃的下文,一道剑意紧随而至。
噬魂宗弟子手中的油脂伞如在狂风骤雨中的单薄纸片,伞面自边缘处寸寸脱落,碎裂的油纸如暴雨般拍打在他的脸上。紧接着,仅剩的伞骨在这如海啸般的冲击里尽数弯折。
咔擦……
断裂的铜制伞骨在地面随着剑意在地面拖行,拉出火花的照亮了在身后卢昃惊恐的面容。
一抹艳红熄灭了烛火,卢昃布满血丝的眼珠机械地向下滚动。
一只齐肩而断的手臂直挺挺地摊在地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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