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不过,这噬魂宗的人又为何要特地来提醒他,噬魂宗已经和卢昃勾结的事情,这显然是自相矛盾。这种还未行动就出卖盟友的行为相当于间接扼杀自身的计划。
若是想要通过一张字条就搞“连横”,那未免也太过低端。何况他就一个练气期的弟子,哪有和噬魂宗直接合作的资本?
除非,这位噬魂宗的人,和噬魂宗内部有着直接的矛盾。
那这样一推演,答案就很明显了。
弯成月牙的眉眼,那隐隐闪过的祖母绿光晕,优雅且端庄的姿态,淡然又沉稳的语气。每一道画面在脑海里闪过就如同直坠的天雷,不断地点亮他的思路,随着他不断的回想,那些记忆也越发清晰。
推演,规整。
魂女,叶羽儿。洛魄骤然睁眼,那道倩影仿佛就近在咫尺。
将对方附身小莲后所展现姿态,和那日长老殿中的叶羽儿一对比,相似之处高达九成。再通过之前的推演,则能够直接判断出那个人便是叶羽儿。
魂女在第一百年的最后一日便会被原始宗主夺舍肉体。
而如果自己没有猜错,这趟无垢宗的演武大会里,噬魂宗的大能倾巢而出,便是魂女彻底摆脱即将面临的夺舍的最佳机会。
这噬魂宗自她六岁起就强行将她从家中带进宗内,提供最好的衣食住行,砸最狠最高端的资源,并且成天对她灌输消极的思想,就为让她丧失斗志,成为一个身患“公主病”的无用之人。
作公主潇洒百年受人敬仰,当个一百年的小祖宗,这是凡间帝皇都仰慕不止的。毕竟凡间帝皇的年过花甲便算长寿了,更何况还要处理天下繁杂政务,斩外敌,定内乱,手握大权却终日难眠。
但只要成为了噬魂宗的魂女,只管观遍山河,饮遍琼浆,享遍佳肴,其余万事皆为浮云。
洛魄本以为这叶羽儿不过是一个在宗内娇生惯养的花瓶,那日追着他砍了一宿不过是为了不让自己这个无用之人“入赘豪门”。但却不曾想,这个女人竟是早早布置好一切,不让自己入赘噬魂宗,竟是为了能“两边各开花”。
那魂女,早就想和自己联手下一盘大棋了。
这噬魂宗恐怕也不曾想……
这般生在凡间的弱女子,却拥有他人未及的鸿鹄之志。
秋燕珺看着那少年拧着眉头突然陷入沉思,便抬手在他面前晃了晃。
没有反应。
她的目光游离在洛魄和餐桌上的莲子汤之间。
不对劲!
她总感觉师兄在瞒着她,但是她没有证据。
“走了,大废物。”秋燕珺挥手撤去了隔音法阵,背起床上的小莲,在即将走至门时,她忽然扭头最后看了少年一眼,“保重。”
洛魄这才从沉思中回过神,他抬起头与秋燕珺的目光交汇了一下,颔首回应,“嗯,保重。”
……
……
嘶……
卢昃点燃一根火折子,用灼热的火焰缓慢地炙烤伤口。
那肩膀处的断口已经焦黑一片,而血液已不再如喷泉一般涌出,迅速结痂成茧的血肉盖住了森森白骨,但卢昃脸上的痛苦之色却一分未少。
如今的长老殿就像是被盘古的开天斧蹂躏过一般,原本巍峨的宫殿在中间出现了了一道触目惊心的鸿沟,各类繁华的内饰多被彻底震倒在地上,只留下一地的碎片残骸。
那名噬魂宗的弟子只觉舌头一甜,扶着麒麟石柱一顿干呕。
啪嗒……
地上顿时出现了几块浓稠的淤血,噬魂宗弟子竖瞳中的的金色光晕已经彻底退却,被撕裂的斗篷已经再也遮拦不住他的面容。
此时他能不时听见身后卢昃强行处理伤口时所发出的压抑哀嚎,只觉得一阵心悸。
自己这金丹后期的全力防御,面对那从天而降的一剑,竟也还是身受轻伤。不仅如此,,那一剑还破掉了长老殿外的阵法,直接让毫无防备的卢昃失去了一条右臂。
这就表明着,卢昃勾结他们无垢宗的事情多半已经败露,无垢宗内隐藏的大能已然出手。
而他和卢昃,甚至连对方的身影都没有看到过。这根本不是他一个金丹期修士能够抗衡的存在。
这名噬魂宗的弟子望着前方攒动的黑暗,以及山中渐渐熄灭的灯火,心中只有一个念头:逃。
逃出这无垢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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