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耀祖指着肚皮上的鞋印告状,“夫子,她就是毒死自己男人的何毒妇,刚刚还想踹死我。”
“好一个恶人先告状。庄夫子,我想请问,人读四书五经是为了什么?”
“当然是明礼仪、知廉耻。”
“所以他一口一个毒妇,就是您教出来的弟子吗?还是说,他是里正的儿子,就可以在私塾胡作非为,甚至撕阿金的书?”
没想到她在这时会提到他,甚至还有替他讨公道的意思,罗锦堂快速抬头看了一眼,又低下头去。
她不可能那么好心,肯定是怕挨夫子的骂才那么说的。
“张耀祖,你撕罗锦堂的书了?”
“我、我,我们只是闹着玩,没想真撕。”
庄夫子又看向何湘云,虽然掩饰的很好,但何湘云还是感觉到了他对自己的厌恶与鄙视,话里更是息事宁人的态度。
“何娘子,他也说了,不是故意撕罗锦堂的书,我看不如让他道个歉,这件事就算了。以后毕竟他们还要一起念书,甚至同堂科考、同朝为官。不应该为了这点小事闹的难看。”
罗锦堂头垂得更低,他一直知道夫子是偏心的,不仅因为张耀祖的父亲是里正,而且平时给的束脩也更多,所以就算在私塾里出了事,也从来不会天真的去找夫子主持公道。
因为他还要继续念书、科举,只要出人头地,想报复这些人就跟踩死蚂蚁一样简单。
“还有你,明知这里是私塾,却还在这里打斗、欺负小孩子,与小孩子一般见识。何娘子的心胸未免太过窄小。”
何湘云啪啪啪拍了三下掌,“夫子真是慧眼如炬,这么快就看出我心胸狭小。不过有的地方我不认同,庄夫子贵庚?”
庄夫子还觉得何湘云是要夸他,“老夫五十有三。”
“五十三岁了啊!要是没记错,张耀祖今年十七吧,而我恰好十八。十七岁的小孩子我第一次见,而且就算我欺负他,也说不上以大欺小吧。还是说父子年纪大了,头晕眼花,连张耀祖多大年纪都记不住,那我看干脆还是别当夫子了,免得祸害更多子弟。”
“你……”
“连手指头都哆嗦了,还伸手指着我,这就是夫子教给他们的礼义廉耻吗?我懂了,原来张耀祖这样蛮横霸道,也跟夫子教的有关。”
“你给我闭嘴,你一个妇道人家懂什么礼义廉耻,真要说,你才是最不懂礼义廉耻的那一个!”
庄夫子说完,看到何湘云挑着嘴角笑看着她,就发觉上当了,一时着急说出了心里话。
何湘云朝着罗锦堂勾勾手指头,让他过来。
“一个跟乡野无知村妇一样,凭着几句传言就断定人好坏、谁有钱就向着谁的夫子也只能在东关村糊弄糊弄小孩子了。阿金,你这是什么眼光,怎么会挑上这样的夫子呢?
这私塾,咱们不读了,跟着他读永远也考不上科举,也别想有什么大出息。怎么,你难道还想继续待在这里,以后被张耀祖羞辱、被差别对待吗?”
何湘云哂笑,“听说有些人被欺负的久了,就有了奴气,不被当狗一样欺负就难受。不会吧不会吧,阿金,你该不会就是那条……”
“我走!”
罗锦堂这两个字是咬着牙说出来的。
他当然不愿意当狗,可是,离开这里,又能去哪里读书呢?
考不上科举,还怎么出人头地,只能一辈子活在别人的嗤笑中,从被张耀祖欺负,改成被何湘云欺负罢了。
他原本还算黑亮的眼眸暗淡下来,脊背都有点弯了。
终究是以后再也不能读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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