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果然进来了,想必是某位做课前准备的化学老师。高运博屏息,仔细分辨门外的动静,由于过分紧张,他满头大汗,汗滴顺着太阳穴流下来,就像爬下来一条黏糊糊的虫子,弄得他很痒,但他连挠都不敢挠。
突然,高运博听到门那边传来了巨大的“咔啦咔啦”声,吓得瞬间弹开。那个人正在尝试打开这扇门。
门是反锁的,那人进不来,高运博听到咔啦咔啦声消失了,这才松了一口气,那人应该是走了。
不对。如果他觉得不对劲,去传达室找备用钥匙了呢?
高运博吓傻了,他的手里还紧紧攥着硫酸瓶,站在原地一动不动。他发现自己突然动不了了,他咬着牙,绷着劲儿,却像是被定了身一样,双腿仿佛灌了铅,只觉得意识无法控制身体,每一分力都使不上,他急得剧烈颤抖,又觉得头痛欲裂,百爪挠心,他抓着脑袋,凄厉地惨叫一声,然后他就醒了,出了满头汗水。
他喘着粗气,眼睛望向一片漆黑的窗口,觉得口中干得发涩。他拿过手机,看到时间,才刚到凌晨。那么从答疑开始竟都是做梦。
他直起身来坐了一会儿,然后走到窗前发出一声暴喝,引得人行道上两三人驻足抬头,对面两扇窗户被震得开了灯,都在寻找这深夜暴喝的声源。高运博蹲在窗台下,兴奋地咯咯直笑。
第二天一早,高运博来得稍晚,他进班时,陈偌宇和沈冬晖已经到了一会儿,在对昨天数学作业的答案。见高运博进班,沈冬晖问,“昨天伤到了吗?”
高运博说,“真没。哇,昨天你胆子可不小,大恩大德没齿难忘。”
“倒没什么。哎,昨天张莉PK江磊时你在场,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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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下讲一下,什么火爆场面?”
“哈哈,你说着了,我用手机偷偷录了音,转给你,你慢慢听,简直精彩绝伦。陈偌宇有兴趣吗?”
“当然,不过我没手机用,回头和冬晖哥一起听。你胆子也不小,在办公室用手机?不怕被抓?”
“我在兜里凭着触感盲点的,本来也是撞撞大运,没想到真录上了。张莉骂人真有一手,我不剧透,回头你们听,保证值回票价。先说一点,想听整段先给钱。”
“才不。”沈冬辉笑道。高运博说笑着回到座位上,才重重地松一口气。他来时一直提心吊胆,怕被议论,现在看来自己似乎足够应付。
课间操前,高运博四处寻找王溪林,想和他一起下楼,看了一圈却没找到。何小楷说,刚才王溪林已经和张岩一起下楼了。高运博没在意,独自下楼跑步。
后来跑班上课前,高运博收拾书包时发现王溪林再次消失,他心里生疑,赶紧抓着书包往跑班教室赶去,果然在前方不远处发现张岩和王溪林。他想赶上去说话,但习惯还是让他绕了一条远路避开王溪林,不愿被人发现自己在做跟屁虫。
不知是错觉与否,今天王溪林似乎在有意躲着他。往常王溪林总是在课间时蹦蹦跳跳地跑过来,和他讲述最近看过的电影和小说,最近一次,王溪林讲到《基督山伯爵》,高运博便特地花了两周时间,每天放学路上听书。快速地听完小一百章,他却对话剧感过于强烈的男主唐泰斯完全无感,最喜欢的反而是检察官维尔福。他觉得如果不是有一个那样的父亲,维尔福其实会是个善于明哲保身的好人,是他希望成为的那一类人。他想王溪林应该不会苟同于他的意见吧,本来想这两天进行交流。
回家后,高运博终于沉下心来,丢开手机,读起放了好久的《傲慢与偏见》,终于读到最后,他感觉自己实在无福消受这些经典文学,书读到最后,心里还是没点波澜。那么,这些嚼蜡一样的书暂时可以扔到一边了。他承认,他对文学没一丁点兴趣。
他一直想发微信给王溪林,却不知道该发什么,只能作罢。王溪林也没再找他说话,他为此而苦恼不已。今天到底是怎么了?
晚饭饭桌上,刘艳敏对张岩下达通知,“明天下午开言堂第一天上课,从两点到五点半,最好提前半小时到,和老师熟悉一下,给老师留下个好印象。待会儿赶紧写作业。”
张岩没吭声,低头吃自己的面条,但是心里却因着刘艳敏的话而起了一株危险的苗子。饭后,他发微信给王溪林,与他分享了这株危险但具强吸引力的苗子。
王溪林说,“我没有意见,但我怕你会反悔。”
张岩说,“不反悔。我很烦她替我做所有本应有我做出的决定,我更烦我对她提的的所有意见都被置之不理,我最烦我努力做出抗辩却无济于事,我掌控不了自己的生活。所以我要抢回我自己的控制权,就这次。你放心,我会找地方学习,不会落下。感谢你满足我的任性。”
王溪林说,“也感谢你的课。我没钱了,所以这课对我而言来之不易。也许这样我们能够双赢。”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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