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运博还没有来得及做出反应。曹少洪一出门，便指着楼道另一端道，“喏，已经来了。打个招呼？”
高运博听罢出门，顺着曹少洪手指望去却看到王溪林的脸。由于逆光，他看得没太真切，还以为自己做题做得精神失常出了幻觉。视听觉与记忆将他的大脑冲突导致短路。他大脑暂时死机，一句话也蹦不出来。曹少洪诧异地问，“怎么，不是你认识的那个？”
高运博磕磕巴巴地说，“没有没有。嗨，张岩。”
对面的人在说，“你在这里上课？”
“是的。我先走了。老师再见。”
“再见。张岩午饭吃了没？没吃可以缓一会儿再开课。”
王溪林小声说，“吃过了。”高运博走到王溪林身边时放慢脚步轻声说，“下课一楼电梯间找我。”
说完，高运博就钻进电梯里逃了，电梯门关上，五秒钟后，伊筱凝乘旁边的一架电梯上楼。
他从“优化课堂”转战“开言堂”，上奥数课。在与王溪林曹少洪擦肩而过时，依稀听到他们似乎提起高运博的名字，就回头看了一眼，但没见自己熟悉的身影，他就迅速溜进开言堂大厅。
曹少洪跟着进了大厅，去打印今天要用的卷子。王溪林迅速拐进旁边VIP专区，掏出手机拨通张岩的手机号码。
如今明令禁止任何奥数课堂与奥数比赛，于是奥数课外班纷纷转入地下，不对外宣传，私下收费私下授课。蛮像地下党接头的，小孩子似乎都挺喜欢这样搞。伊筱凝摸进一个封闭的小房间，里面挤满各种各样的小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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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找了位置坐下来，四下看看，发现钟梓晨不知什么时候加入了奥数补习大军。这钟梓晨家里蛮有钱，书包拉链上挂着的黑色恶魔形状小毛球据同学说是某国际知名大牌，总之死贵死贵。伊筱凝想，很大胆嘛，敢挂着这样的东西来上课，还敢中途加塞，不怕跟不上考到倒数吗。
堂测成绩公布，证明伊筱凝猜测没错，那同班男孩的分数恐怕还不及小毛球价格的零头。排名打在大屏幕上，伊筱凝的名字出现在顶层，钟梓晨这才知原来这同班同学在这里，于是到处张望。伊筱凝控制好面部表情直视大屏幕，不去管钟梓晨对他的怒目而视。何况他也不知这钟梓晨的敌意缘何而起，所以不敢理会。
下课后，小孩们作鸟兽散，伊筱凝却被钟梓晨堵在门口。他说，“书呆子连周末都在学习啊。”
伊筱凝抬头看他，理直气壮地道，“你今天可没考好，需要我帮你补习吗。”
钟梓晨说，“谁要你补。”
伊筱凝说，“你让我走。”
钟梓晨嘟哝，“你等会儿，书呆子。有什么了不起。”
伊筱凝不做言说。钟梓晨说，“你别不出声。”
伊筱凝很反感他这样拽拽的，他在班里就是这样说话拽拽的，让人厌烦。他说，“让我说什么？”
他的语气让钟梓晨心里不爽，于是猛推一把伊筱凝，把伊筱凝推进教室。伊筱凝重心不稳，咣当一声，腮帮子撞在讲台上。
钟梓晨追进教室，看起来似乎要打他。一直无心插手两小孩拌嘴的授课老师此刻连忙赶上来，将两小孩左右隔开。钟梓晨指着伊筱凝说，“你拽什么，你别忘了这次期中成绩你比我低。”
伊筱凝捂着嘴巴，支支吾吾说，“我只是没有写作文，不然一定比你考得好。你别得意。”
钟梓晨还要冲上去，嘴里在又叫又嚷。伊筱凝吓得连连后退。他感觉嘴巴有些异状，于是往地上啐了一口，啐出一小摊淡红色的液体，带着一颗小小的牙齿。
老师双手拉扯钟梓晨，喝道，“住手，你新来那小孩吧，进班第一天就和同学打架，这怎么可以。”
她说着，右手把钟梓晨拉上讲台，左手开始翻阅讲台上的新生入班档案，对照档案拨打了钟梓晨家长的电话，叫她到这里来领人。
随后，她对站在一旁的伊筱凝说，“你，孩子，把你家长电话也告诉我。”
小男孩伊筱凝强忍着泪水颤颤巍巍站起，含混地说，“我…我写下来。”他说话的声音像拂晓时分草叶边缘的露水，沁着凉意，又有种摇摇欲坠的战栗感。伊筱凝的泪水最后还是吧嗒吧嗒地掉出来。
他这时才知高运博说的没错，他早应该对李冠英讲，而不该自己憋在心里。
王溪林苦恼地闷头走了一路，电梯下行时在心里默念，希望高运博已经走了，别看到他，别看到他。但高运博岂会放弃这次机会。电梯门一开，高运博就坐在电梯正对面的靠椅上，在小口小口地啃一个吉士汉堡。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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