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溪林骑共享单车回家,进了家门便扑倒在床上,拿被子把自己包成肉卷烦躁地打滚,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卫生间里的何一萍。何一萍走出来,惊异于王溪林满脸通红,她有些受惊,问,“小林?怎么了?”
王溪林着实被突然出现的何一萍吓到。所以他连忙转过身去,背对着何一萍,趴在床上匆匆抹了把脸,然后转过脸对何一萍笑道,“妈,今天太累了,体育课跑了好多圈,先躺会儿再写作业。”
何一萍便没打算追问。她知道小孩有事情瞒着她,然后,她接到了一个陌生电话,来自张岩妈妈,来告知她小孩做的勾当。她听着眼睛就看向王溪林。这眼神让王溪林很不舒服,他的屁股不安分地挪动几下。
通话结束。何一萍虽听得出来对面在尽力克制着话语中的冲劲,但还是感觉得到,对面是在责怪她没看好孩子。她把电话挂掉小声说,“小林,这事咱真不能干。没钱是没钱,但上课还上得起。你是不是嫌我没用?”
王溪林说,“妈,我从没这意思。”
“那为什么不和我提,而要跑去蹭别人的?”
“我…对不起,我怕你有负担。”
“什么负担?怕我出不起吗?”
“我…不是…好吧,有一方面。”
“好,小林,你真是好样的,你去认她做妈算了。”
何一萍说完便站起来,走进厕所。王溪林跟在后面说,“妈,我不是这个意思”,却被何一萍拦在门外。
张岩的手机在响。有微信进来,是高运博。他在问,你怎么样?
张岩没有回他。他该怎么回?和我妈大吵了一架?做了叛逆的不良少年?他们还没有熟到可以互换这种耻辱的隐私的地步吧。所以他不回。
高运博就把手机扔在一边,心想算了,不再问了。
王溪林也没有理他。微信界面上由高运博的头像所发出的那些绿色框框一条接一条。密密麻麻的,像仲秋里枝头零星的叶子。他看着这几片孤零零的叶子心里有点空落。
所以他挺生他们的气。他心里清楚自己反应其实有些过激。但他没有办法不过激。
手机响了一声,他连忙抓起,却是腾讯新闻,只得失落地放下,但放下手机那一刻抓狂感涌上来,他的情绪在心里不断发酵。怎么回事?我到底做什么了,为什么都突然对我有这么大的意见?
窗外的月光投射进小小的窗口,张岩的身影投射在墙上。风从窗缝里钻进来,茶几上的塑料袋在哗哗响,流动的空气在房间里搅来搅去。张岩趴在窗台上发呆。他赌气没吃晚饭,但现在也不怎么觉得饿。他点开与王溪林的聊天界面,对着手机底部小声说,“小林子,我不想在家待了。能去你家吗?”
对面王溪林缄口不语。过了一会儿,传过去一条文字。你妈给我妈打电话了,明天她们要见面。
张岩没辙了,看了一会儿,把那条文字删除了。他闭上眼睛以为今晚会失眠,却没想到睡得比以前更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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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艳敏请了假,与何一萍约好了地方,上午十点,面谈。
面谈过程中,刘艳敏在尽力让气氛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但何一萍一直在说,“是我的错,我没教好小孩,怎么可以抢人家的课来上。”
刘艳敏摆摆手说,“不不,是我们家孩子这么要求的,不是抢。”
何一萍说,“性质都是一样的。小孩还骗我说是学校的课外活动,我还在纳闷怎么初三了还搞这些呢。”
刘艳敏说,“现在的小孩子很难管教了,你说他一句,他总能有十句等着你。……”
何一萍赶忙将话题拉回来,“您看,这事应该如何解决?”
刘艳敏说,“我就是想说,小孩现在不服我管教了,因为这事和我僵着呢,所以我来问您,您昨天是怎么弄您家孩子的?”
何一萍说,“我没重说他。我觉得这事得两说着。小孩跟我说,您家张岩成绩很棒的,补习班什么的您家小孩不太需要。”
刘艳敏听着这话,觉得别扭。1,好像因为自家小孩不太需要,就可以随便送人,而别家小孩就可以心安理得地接受一样。这里面可还有经济成本没有和她算。2,明明刚才还在说自己没教好小孩,如今又“得两说着”,摸不清这人对此事的立场,立场模糊,就给人以应付糊弄之感。这么说此人竟全然不觉得此事严重。刘艳敏就说,“谁说我家小孩不需要的呀。”
何一萍张了张嘴却接不上话。她感到气氛有些往差的方向奔去,就主动开口,“我知道,我会把课赔给您家小孩的。”
刘艳敏发愣。因为她此行的目的确实没有把索赔算在内,出了这样的事情,说明两家在小孩管教上都是有问题的,所以需要交流经验。刘艳敏说,“这倒不用,小孩们以后还要相处哪。”
何一萍说,“就是因为还要相处,所以这钱必须给。”
刘艳敏有些乱了手脚,但迅速调整。“我把课给了小孩,小孩自己给了同学,我怎么好意思收钱,那不成强制消费了,我们不干黑心商家的事。”她说完自己笑笑。
“必须要的,小孩不能白白上课,这是原则。”她一边说着,一边从包里掏出一个牛皮信封,塞进刘艳敏的怀里。“这六千九百块钱请务必收下。我算过了,是够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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