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陆穆清离开之后,冷晏兮整个人都显得无精打采,她不管不顾地蒙头便睡。
这几天,她也累了够呛的,陆穆清吩咐的事情,她总是亲力亲为,不敢假于他人之手。
到了傍晚,她幡然记起陆穆清卧榻几日,急冲冲地唤人来收拾了房间,又换上干净的被褥。末了,这才嚼蜡般吃了一些晚饭,饭后,她窝在小书房,双手托腮,不知想些什么。许久,烦闷地长吁短叹,洗漱之后,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翌日,汤小刀捧着几张练字纸,欣喜若狂地跑来,她看了,夸赞几句,便想打发他走。汤小刀那里肯,他刻苦努力了两天两夜,手臂练了直抽筋,连拿筷子的手都在颤抖,岂会轻易放弃。汤小刀软磨硬泡,让冷晏兮带他出去玩,上次金祥街的热闹,他还记忆犹新。
冷晏兮经不住汤小刀的闹腾,兴趣乏乏地带他逛了一圈金祥街,买了一些稀罕的玩意儿,草草地回府。
冷晏兮前脚回房间,后脚江督军就来了,他摸着圆嘟嘟滑溜溜的肚腹,将女儿好一阵打量。
冷晏兮见老爹这般反常,无端涌起一股寒气直脚底冒上头顶,小心翼翼问道:“这是怎么啦?老爹。”
江督军心事重重地负手踱步,半晌,郑重地停在冷晏兮跟前,说道:“闺女,你…是不是喜欢他?这才算计他?”
江督军所指的他,冷晏兮当然明白,陆穆清离开的时候,并没有惊动庭苑里的守卫,却不代表江督军不知道。
只是,他的话把冷晏兮惊愕了片刻,这才扑哧笑了起来。
“不是?”江督军瞧着女儿的表情,半信半疑说道:“那你为何非要他代替韩公子举行订婚典礼?”
江督军可没忘,前几日,他带着她在洋货行的会室里约见韩会长。冷晏兮面不改色地率先自我介绍,然后轻描淡写说道,既然韩公子无意联姻,她也不勉强,只是,订婚日子已定,宴帖已发,基于不落人笑柄,伤了两家的和气跟面子,订婚典礼必须如期举行。至于,代替韩俊德的人她已经选定。最后她以不容拒绝的语气告诉韩会长,做戏要做足,届时,韩家任何一个人员都不能缺席,包括他那七个耀眼的女婿。
江督军对女儿一贯的叛径离俗,胆大妄为的行事作风,早已见怪不怪。
倒是韩会长惊讶地吸了一口冷气:找人代替订婚宴?他的脸色僵硬,神情诧异,许久缓不过来。
冷晏兮却只当没看见,猝不及防地提醒韩会长,若不是韩公子出逃违背,毁她名誉在先,她也不会出此下策。
韩会长自知亏理,踌躇半晌,勉强应下。江督军要离开之时,韩会长明确表示,八月十六日婚宴之前,定将韩俊德寻到,若不然押着也要押到现场,绝不委屈冷晏兮。
冷晏兮不可置否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到时候再说吧!能不能寻到韩公子还是个问题,不然他也逃不出凤城。毕竟,在国外多年,您说呢,韩会长?”
韩会长被她不痛不痒一戳,脸色难看至极,但他叱咤商权多年,早已深沉入腹,并不轻易表露情绪。只是一瞬间,他压下心头不快,再三表示歉意。
冷晏兮摆摆手,一副深明大义的模样,说道:“韩伯伯言重了,好事多磨呗,若是有缘,我跟韩公子自会相逢…”
言之至此,韩会长也不好再说什么,沉叹一声,只得承应韩家全力配合订婚典礼,绝不置喙冷晏兮的任何决定。
冷晏兮得了承诺,脸上露出不可见满意的笑容,告别了韩会长,出了会室大门,她转身冲着江督军眨眨狡黠的眼睛。
江督军一脸无奈,想着女儿算计了陆穆清又算计了韩会长,他的心情怎能轻松!
若非那一批棘手的军火,何至于这般不得安宁,绞尽脑汁?
“您老真是糊涂,我这么做不是为了您能脱身?”此时,冷晏兮脑袋一阵涨疼,她边揉着边说道:“你以为我想算计他,这不是,他也早就盯上了咱们。”
江督军闻言,心头轻松了不少,却一转念,脸色又沉重许多,说道:“陆少这号人物不好搞定,爹总不能将你置于险境,再不济,整个凤城作筹码,也能周转一阵子。”
“爹啊!”冷晏兮脸色一变,气的直跺脚,“倘若赔上凤城,你岂不是成了千古罪人。”说着,她顿了顿,凝固神情,幽幽道:“敌暗我明,这次订婚典礼便是最好的契机,诱敌之计…成败在此一举!”
“可…”江督军欲言又止,烦躁之际,低声咒骂,抬手重重捶了一下桌子,桌上的壶盖嘎嘎直响,水杯也打了个滚。冷晏兮手疾眼快一把接住滚下桌沿的杯子,那可是陆穆清饮用的水杯啊!
“一步踏错,步步皆输。”江督军懊恼道:“老子素来不与那边有任何关联,没想到他们却下了这么大一盘棋毁掉老子根基…”
“也许…未必跟湘晋悬案有关联,或许…渝原也有问题…”冷晏兮思忖着,有些失神说道:“说不定还可能牵扯更广甚。”
江督军一怔:“怎么?是陆少发现了什么?”
“没有!”冷晏兮猛地回神,摇摇头:“只是我的胡乱猜测,陆穆清即便发现了什么,他也不会轻易相信我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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