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人都没有回应他。胡华平就自己开始说。
“你们知道吗,我第一次听见村里杀猪的时候,一个人在屋里看报。那只猪叫了好几个小时,我中途实在受不了,就出去看。一群人围着,那只猪的旁边架了一口锅,石头垒的灶,里面塞着木柴,灶上放着大铁锅,里面的水咕嘟咕嘟地开着。好几年了,我没看到那么大的铁锅了。”胡华平笑笑。
“那只猪被人拉着耳朵、拽着尾巴,不停地扭,身上有好几道血口子,头一直往外头挤。有两个人不停往它身上浇水,血口子留出来的血很快就不见了,猪身上还是很白。
它叫了很久,有好几年我总是时不时听见它在那儿叫。后来我就不记得了。
残忍吗?多残忍啊,那只猪,那家人养了好几年了,从小猪仔开始养,那家孩子还陪着猪一起玩儿。但是那天,那只猪就在他家门前叫了一整天,叫了一整天,最后变成锅里的肉,被咽下肚子。我也收到了一条,我不敢吃。送了人。”
胡华平叹了口气,“
规则就是这样,强者吃掉弱者才能活着。你们开车追到我老家走的高速,都是一个又一个弱者流血流汗换来的。
襄省是资源大省,你们知道资源大省是什么意思吗?资源大省的意思就是坐吃山空的败家子。不能赚钱只能卖家里的东西。没有钢铁怎么造船、没有炭怎么生火、没有种庄稼怎么吃饭。人人都喜欢结果,喜欢好看的船、暖和的屋子、香喷喷的米饭,没有人喜欢机器的噪音、黑漆漆湿漉漉的矿洞、恶臭的粪水。
我能力太小了,当我终于走到那个位置的时候,才发现我能力太小了。我救不了襄省,我谁也救不了。不如我先救救我自己吧。
人就是这样,一开始你连一只鸡都不忍心夺了命,但是后来事情多了,杀骡子砍马,一次缓好几年,最后就麻木了。连人都不在乎了。”
很多时候,我们总是想,那个人当年多好,后来怎么就变成另外一副样子。但人身体从里到外的细胞每过7年就会换一次,你眼前的人早已不是当年的那个人。就像今天春天的叶子,早已不是去年落在你肩头的那一片,虽然他们那么相似,其实早已全无关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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