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阳光很温和,聚阳里外,大片郁郁葱葱的麦苗随风摇曳,清风伴送着阵阵青草香,越过墙桓,吹入里中。
“俺家勉强还饿不死人,不想卖地。”
“俺只卖两亩,熬过这两三个月就成。”
“若非公子出的价高,俺是一亩都不想卖……”
看着一脸不情愿的众人,张默一咬牙,伸出两根手指,“双倍,双倍价格,你们把地都卖给我,卖完地还能去别处再买回来,白白赚一倍价,绝对不吃亏。”
围在老槐树下的聚阳里民众又开始嘀嘀咕咕起来。
“双倍啊,那卖过地还能余一半钱?”一汉子道。
“那我家就有钱买冬被,今年冬天不怕冷了!”一个妇人眯着眼笑了起来。
“俺阿母的病也有钱治了!”一个小伙双眼蹭亮道。
众人情绪高昂起来,开始盘算着多出的一倍钱要怎么花,张默心里缓缓舒了一口气,两倍已经是她能承受的极限了。
她掏出一沓布帛和一副笔墨,坐到老槐树下的石头上,“想卖的回去取了地契过来立契书,一手按手印一手领钱,绝不亏欠。”
“我这就去取……”一体格强壮的汉子挤出人群,就要往家里跑去。
“牛大,你站住!”
胡子花白的老里长走进人群,来到槐树下,拐杖在树干上用力敲了敲,提醒道:“你等可想好了,这附近都是荒地、土坡,你们卖了地要去何处买回来?”
老里长顿了顿,继续道:“隔壁淮乡里附近是有良田,然走过去得小半日时间,这一个来回一日就过去了,如何耕作?再者,你们想买,淮乡里就肯卖?把这里的地卖了,明年等着喝西北风?”
激情高昂的民众一下冷静下来,可不是,家在这里,地在远处,每日时间光花在走路上了,委实不方便,除非把家都搬过去,那还得另起房子,卖地的钱全加起来都不够再起一座房。
“这不能卖啊……不卖了!”
“俺也不卖了!”
“等等……咱们再商量商量……还可以再商量的……等等……”
眼见前一刻还想卖地的民众四散而去,张默急眼了。
老里长拐杖又敲了敲,疑惑道,“晋阳城外土地多得是,公子为何非要买聚阳里的地?甚至不惜出双倍价格?”
为何?自然是因为这下面有矿。
前几日,她循着记忆走遍太原郡,寻到两处适合露天开采的煤矿,一处在荒野,离城池极远,交通十分不便。
这时代运输只能靠牲畜,牲畜要吃喝、要休息、会生病,远途长时间运输成本太高,而且还要修路,她简单估算过,委实不太划算。
还有一处便是在这聚阳里外头,离晋阳很近。这处除了聚阳里和旁边数百亩良田,四周多为荒地,她根据附近山川河流判断,这矿一大半位置都在良田下。
这一处即便按双倍地价买下良田,成本还是比第一处低许多,可现在问题是聚阳里百姓不肯卖田。
张默不禁想起前世新闻上的那么多钉子户,其中可能真有那么一两人是因故家难舍,但绝大多数还是因开发商开的价不够高。
她始终觉得,只要下得了血本,再难的钉子户也能拆得掉。
可问题是,她没那么多钱啊!
看着一脸困惑的老里长,张默信口胡诌,“在下自小体弱多病,前几日做了个梦,梦中有仙人说,此处乃在下之福地,在此建庄园方可让我长命百岁,故而想买下此地。”
老里长上下打量她,小公子脸颊肌肉饱满,甚至带着些婴儿肥,肤白透粉,目光清朗,体格挺拔匀称,哪里像体弱多病的样子?
“在下还有事,先告辞了,改日再来叨扰老先生!”
张默拱了拱手,在老里长怀疑的目光中,带着管亥离开聚阳里。
眼下是春末,离秋收时间还长,即便要买地,也得等农人把庄稼收了,再急也是无用的。
聚阳里周边的五千多亩荒地她都已买下了,即便最后买不到这块矿地,这些荒地也可做为以后招流民屯田的基地。
她现在更着急的是,手头上没有可信任能干活之人,此前偷偷蒸馏高度酒,还是她和梅香、媚娘、管亥几人自己做的。
因张默不方便日日出门,管亥这从前的黄巾贼首,现在是充当教练、护卫、跑腿、打杂、买酒、卖酒各种杂活。
而许褚几人现在除了三日来听一回兵法,其他时间都是在帮王家重新训练部曲。
为了不把安仁累坏,张默决定,先去奴市买几个奴隶回来调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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