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强忍着朦胧双眼中想要流淌的泪珠,强迫自己看着凶猛的骑兵将自己的部下践踏。
一匹又一匹的战马啼鸣。铿锵的声音在下一刻不断的起伏。
骏马撞开汉军第一列防御的同时,楚军骑兵的战士们大多一手紧紧的抓住缰绳,一手握紧了兵器对准了汉军兵卒裸露在盾牌外的身躯迅猛的劈砍。
一簇簇飞溅起来的血液仿佛黑夜中无声盛开的死亡之花。声声惨叫很快就响彻在了这一片并不算宽广的天地。
曹参那紧握兵器的手已经不住的颤抖。因为是他,是他亲自将这些生死与共的将士推向了死亡的深渊。
可下一刻,他屏去那一瞬间的悲痛,举起右手,长剑挥舞之间嘶吼着咆哮:“出击……”
第一列防守的轻盾兵卒死活不论,依旧在被之后的骑兵践踏。而最先冲击的楚军骑兵已经开始朝着汉军第二列的重盾防御而去。
周铮的身体微微匍匐在马背上,右手握紧了的长矛在身体的一侧悬空,随时准备着再一次的厮杀。
可就在他们距离重盾防御兵卒还剩下约一个马身的时候。
伴随着后方曹参的简单军令,汉军重盾兵卒后方蹲下身体静候着的步卒纷纷侧身而出。
在周铮还来不及思索他们这是要干嘛的时候,这些个汉军兵卒便将早已准备好的长戟斜着撑起。
仔细看去,那长戟的戟刃从重盾兵卒的一侧伸出,形成一定强度的攻击。而长戟的另外一端,则是被汉军兵卒用力的抵在生硬的大地上。
周铮,乃至他周围的大多先头楚军将士都来不及反应。
战马在即将践踏重盾防护兵卒的时候,突然伸出这般锋利的兵刃!
无法制止的冲锋下,不少战马直接就撞在了眼前的兵刃上。
那巨大的冲击力道通过长戟传送到另外一端的生冷大地。一些长戟在刺穿战马的时候承受不住那巨大的冲击,直接被硬生生的折断。
木屑纷飞之间,战马啼鸣着倾倒。
庞大的马身顷刻之间倒地,重重的马身带着残余的冲击力量压下,不但甩飞了马背上的楚军将士,也压的周围那些个重盾防御兵卒纷纷倾倒。
一些长戟的高度恰巧刺入马背上楚军将士的胸膛,在那强大的冲击下,只眨眼之间就已经穿透了一个人的身体。
失控的马匹继续向前一阵奔腾,冲开些许汉军的防御之后,或是被伤,或是茫然的驻足不前。
而那已经被刺穿了的身躯,就好像是被人随意从马背上丢下的垃圾。身后相继而来的战马同样不会顾及他们的死活,从那没了动静的身躯上践踏而过……
……
距离交战地十里之外。
苍白的月光下,季布站在尚算高地的地头,仔细的看着南面以及自己的两边。
在他的周围,是早就蹲着身子等候多时的八千楚军精锐步卒。
相比于十里外战场上的喧嚣嘈杂,这里安静的只有呼呼的风响,和风儿带来的隆隆战鼓声。
“战鼓声都响好一会了才是,按理说,汉王这个时候应该冲出来了。”
带着不解,季布有些难耐的收回了目光:“奇怪,为何就不见有逃离的汉军呢?”
“会不会是,他们直接被项王困住,没有来得及逃离?”就在季布身后两步远的一个小将,也是皱起了眉头。
“项王亲自率领一万骑兵冲杀,汉王来不及逃走到也正常。可是……”
揉了揉两道浓眉,季布疑惑的道:“可是这情况,不太像是那种可能。以汉军的心性,一旦汉王被擒住,他们多半是选择投降。对如今的降卒,项王又采取安抚收心的策略。若是他们真的被困投降了,该不会打这么久才对。”
正自疑惑的时候,东南方向十丈之外出现一个黑影,那黑影由远及近的渐渐显露出人型,极快的奔了过来。
“启禀将军,在东南五里之外发现了汉军。”
季布脸上那紧缩的眉目瞬间舒展,眼球转动之间,他略显激动的转过了身子:“有多少人?”
“走在前面的约莫千余骑兵,还有一万步卒在后紧随。”
……
胯下的战马被寒光闪闪的长戟刺中,周铮的身体在一瞬间被甩飞了出去。
那翻滚了一圈的身体停在了骏马冲开的缺口,翻滚至汉军重盾防御兵的后方。而待他可以控制着自己看向四周的瞬间,两把长矛齐齐的刺了过来。
强忍着身上的痛楚,周铮咬紧了牙在刹那间闪开,以常人难以理解的速度反手刺杀一名汉军兵卒,而后在刹那间站起身子。
一柄长戟刺入了他的右边肩膀,手中兵器无力坠落的瞬间,他忍着痛楚,嘶吼着用左手抓住了刺进自己右边肩膀的长戟,奋力一脚将面前的汉军兵卒踢开。
此时的身后,楚军骑兵在冲破汉军的防御后陆续从他的身边穿过。
那身躯微微的颤抖,不住的颤抖。额头上的汗珠在瞬间溢出,浑浊了本就模糊的面孔。
同样是南面战场的另外一边,项羽的瞳孔骤然紧缩。
在汉军长戟伸出来的同时,他一手紧紧的拉扯着马匹的缰绳,乌骓马在那强大的力气之下不得不高高的扬起前蹄。
那一刻,项羽的身体几乎要跟地面垂直。随时都可能从马背上侧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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