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杜大夫又被打了?”
“那还用说吗,靖安城谁不知道罗衣娇悍,只是这下手也太重了些。”
“这个月都是第五次了,杜大夫……身体够好的。”
殿中百官窃窃私语,似乎把清查户部国库的事情抛诸脑后了,直到圣人轻咳了一声才归于肃静,他道:“杜薄,张尚书说的这件事,你怎么看。”
杜薄举着笏板说道:“陛下,张尚书想要彻查国库这事儿本是好意,但依微臣看却有些操之过急,若是执意要查,祁山大典过后再查也不迟。”
张炳文回头,冷淡道:“杜大夫此言差矣,按照从前的规矩,这每次祁山大典的花销都不下五十万两银子,五十万啊,绝不是一笔小数目了,若是户部眼下银钱吃紧,临到头拨不出这些钱来,微臣到时可开罪不起皇后娘娘。”
“张尚书说笑了,母后绝不是如此小肚鸡肠之人。”
殿上有人出言,正是三皇子川王,赵元白。
川王素衣而立,在这华贵的殿中凭多一份清寡高然,他乌发以银冠束起,面容玉般皎然,听张炳文这么说,他身为皇后嫡出的皇子,自然要维护生母。
“中宫身为国母,理应心怀百姓为大,祁山大典虽然要操办,若是因由而节俭,母后决无二言。”川王淡笑道,“尚书不必担心,母后绝对不会追究的。”
“老三说的不错。”圣人突然道,“中宫不会失德。”
张炳文忙道:“是微臣失言了。”话锋一转,又说回查库之事,“只是此事并非是微臣操之过急,而是未雨绸缪,户部这边弄清楚了,到时候礼部和太常寺也好有个深浅,必将大典办得风风光光,不为难户部也不失皇家颜面。”
圣人沉默着。
殿中其余官员也不肯开口,宋端斜睨一圈,这种情况正好说明了户部这边不只是唐恒借了款,大家都是一条绳上的蚂蚱,谁也不肯帮张炳文说话。
“陛下。”
户部尚书季青云站了出来:“张尚书言之有理,这国库只在先帝朝的时候因一桩贪污案而清查过一次,如今微臣任职了二十余年,也不曾彻查账目,倒不如依张尚书所言,借此机会再好好清理一番,也好叫微臣日后更加恪尽职守。”
圣人斜了斜身子,颇有意味的看着季青云:“季卿,要是查下去,这账目无异便罢了,若是出现纰漏,你便第一个吃罪,你就不怕吗?”
季青云立刻跪了下来,俯首在地,言辞恳切:“微臣不怕,微臣只怕辜负了陛下对微臣的信任,身负六部要职却疏于职守,若真是如此,微臣愿意领任何责罚。”
“季尚书倒是刚直不阿,心有担当,真乃朝廷第一大英雄。”杜薄瞥眼,“若是账目出现纰漏,陛下降罪的话……整个户部都要吃罪,尚书一人做了英雄,却全然不顾户部的其余人了吗?”
杜薄这么一说,季青云埋在地上的脸略有波动,圣人见势叫他起来,又看向杜薄说道:“杜卿,那你的意思是,这账不能查?”
“账目要查。”杜薄抬头,“却不是现在查。”
“老三。”
圣人喊道。
川王横跨一步,拱手道:“父皇,这户部的账目积压了数十年,新旧官员例数交织不知道有多难缠,冒然清查只怕困难重重,不如再等等。”
川王这么一说,殿中又响起细微的嘈杂声,人声太多听不清,但猜想下去也大抵知道,圣人狭长的眼缓缓的扫过他们,为帝者,怎会不知下面的猫腻,户部这边的账目是要查,但正如杜薄和川王所言,此刻不是好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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