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春意楼,宋端漫步在街巷中,她不是第一次见到平年,前些年杜薄第一次闹出这红颜知己的祸事时,她代替罗衣来走过一趟。
平年的确如杜薄所说,温柔聪敏,如同一朵水上的睡莲,杜薄如他自己所说是个文人,喜欢平年这类的碧玉也是情理之中。
宋端当日并不能对平年如何,好在这女子识趣,知道以自己的身份想进官家是痴心妄想,这么多年也都恪守本分,并无逼迫杜薄的举动。
只是可叹罗衣,若论美貌清纯,罗衣远在平年之上,但前者凶悍,后者正如可以抚平杜薄伤口的清润良药,让挨打过后的他欲罢不能。
正想着,宋端瞧见不远处的巷口闪过一人的身影,骤然瞪眼,看了看四周往来的人流,快步跟了过去,拐入永巷,她低冷道:“唐治。”
那人闻声停住,扶着墙壁回头,宋端委实暗惊。
唐治哪里还有从前纨绔不已的样子,头发散乱,衣衫斜开,脸色惨白,嘴角还有着被打后的血痂,身形摇晃走路趔趄,看来是伤得不轻。
看到是宋端,唐治扭头就要走。
“唐治!”
宋端恨铁不成钢:“祈月死的不明不白,现在的局势也不明,你还是在府里待着为妙。”见那人无动于衷,“你就当可怜可怜爹娘,不要再胡闹了!”
唐治这才将将停住脚步,却没回头,嘴里咕哝道:“我只要祈月。”
宋端只觉得一股火蹭的蹿了上来,为了一个清倌儿连亲生爹娘的性命都不管不顾了,为了他唐恒才向户部借了三十万两银子,这硕大的数目,不知多久才能还上,户部还款事宜再即,这人就真的一点孝敬之心都没有吗?
“唐治!”
宋端气怒:“祈月心里根本没有你,她不过是曹家给你垂下的鱼饵罢了,只等着你这个蠢货上钩,置你们唐家于万劫不复罢了!”
唐治浑身一抖,像是被触动到了软肋和禁忌,回头盯着宋端的眼神,就像是饥肠辘辘的狼碰到了待宰的牛羊,凶狠的说道:“你居然敢说祈月的坏话!”
说罢,如同中了邪魔一般横冲直撞而来。
宋端面无表情,唐治张牙舞爪而来,她丝毫不躲,可是那人还没等到身前便扑倒在地,他的精神和体力虚耗太多,根本支撑不住如此剧烈的情绪波动。
“胡说八道。”
唐治在地上挣扎着,仿佛一切都不重要了,只有那个叫祈月的清倌儿:“我和祈月是真心相爱的……这世上……只有她一个人爱我。”
“她根本不爱你。”宋端冷冰冰的戳破他脑海中的幻想,“这一切的一切都是假象,她受人指使在春意楼里勾引你上套,从而给你们整个唐家设下陷阱,不知什么原因被卸磨杀驴,凶手怕是找不到了。”
唐治腥红的眼里像是山洪暴发,张着嘴却吼不出声,嘴角的伤口流出细细的血来,他捂着胸口在地上缩成一团:“我……我知道她死了……她回不来了。”
即便唐治现在很可怜,宋端依旧没有任何同情之色,她回想起尤氏那日扑倒在身前的苦苦哀嚎,毫不留情的揭穿假象。
她似乎有些故意的意味,要将祈月撕碎,然后撒在唐治的眼前。
“毒妇……你这样说祈月……我做鬼也不会放过你的。”
唐治仍旧执迷不悟。
宋端蹲下来,掐住唐治的下巴,心绪复杂:“你说这世上只有祈月爱你?你这个没良心的畜生,回府去吧,看看你爹伛偻的腰背!看看你娘鬓角的白发!看看她为了你快要哭瞎的眼睛,看看被你祸害的不成样子的家!你还不明白吗!”
“我不……我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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