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衫男子一出口,唐恒几乎像离弦之箭一般冲了出去,身形是当下不该有的年迈,就连怀中的尤氏也顾不上了。
那人失力的跌倒在地,犹如被摧残过的一脉枯枝,嗓子凄厉的呼喊着唐恒的名字。
可那个与自己相识相知四十年,事事维护的夫君,此刻却没有回头。
“夫人!”
青桔扑过来抱住她,也是泪流满面。
而唐恒冲向书房的位置,连刚把门打开的壮汉都愣住了,下意识的后退一步,紧接着被唐恒往胸口上一推,连连后退了好几步。
他也吓了一跳,没想到年迈的唐恒居然有这么大的力气,回头不解的看蓝衫男子,那人也未曾想到,或者不曾明白唐恒此举为何,微微眯起了双眸,说道:“院首这是何意?”
唐恒这才有空看了一眼尤氏,见发妻在地上哀绝不断,心头仿佛被锥透,可他现在已经没有了退路,死死地护在书房门口,低冷道:“这里的东西不能搬。”
蓝衫男子打量着,表情也没有怜悯可言:“那里看上去……像是书房啊。”
唐恒闻言,护在门栓上的手略微攥紧了些,大有视死如归的架势。
“院首在职这么多年,怕是收藏了不少文人墨客的杰作吧。”蓝衫男子动了心,往前不怀好意的走了几步,“这若是拿出去卖,怕是一下就能把那五千两欠款还清了,我们也大可不必搬来搬去,都省些心力,院首您说呢?”
尤氏一听这话,像是浓雾中看到出路,推开青桔的手,趔趄着起身,隔着院中众人对着唐恒说道:“老爷……既如此……您就让他们拿走吧,保命要紧啊。”
“都说了不会要你们的命。”蓝衫男子态度很不好。
谁知唐恒寸步不让,像是把铁锁般守在门口:“不行,这是我毕生心血,这书房里的藏品价值无法用银钱来衡量,更是我门下无数学子的年月积累,被这样流传到市面上,实在是暴殄天物。”看向蓝衫男子,“你若是要搬,这府上的所有东西随便搬,除了圣人的御赐之物,只有这书房里的东西……你们一概不许动,否则……”
“唐院首何必如此执迷不悟呢。”
“否则就从我的尸身上面踏过去!”唐恒怒吼一声。
尤氏小跑过来,期期艾艾的抓着他:“死老头子,你这又是哪一出……这书房里也没多少东西……只把他们打发了……我求求你还不行吗?”
可是她说完,见丈夫目眦欲裂,紧咬牙关,心头忽然生出些恐慌来,她知道,唐恒就算脾气倔,冥顽不灵,也不至于如此倔强,还是说……书房里面有什么东西?
想到这里,尤氏不安的往后退了一步,险些摔倒,可是唐恒死守着门口,连发妻的身形都不愿意去扶,这更让尤氏心惊胆战,回头看着蓝衫男子,干涩的嗓子说不出一句话来。
“还愣着干什么,进去搬!”
折腾了一晚上,蓝衫男子的耐心已经到了极点,挥挥手,那些壮汉再也不顾唐恒夫妻的身份和身体,强行押到了一边去,为首的用力一踹,那书房的门砰地一声被打开。
随着那门被破开,唐恒脸上的血色更是瞬间退去,他拼了命的怒吼着,想要往前去,可他实在是太老了,那壮汉压着他,就像是在背上扛了一座大山,分毫撼动不了。
尤氏更是,她的脸贴在地上,将夫君的所有怪异举动映入眼底,女人的直觉总是对的,眼泪顺着鼻子簌簌而落,她哑声道:“唐恒……你个老不死的……你有事瞒着我……”
唐恒目视前方,恨不得眼底射出钉子来将闯入书房的那人击杀,耳闻妻子哭咽,他浑身一僵,缓慢的转过头去,腥红的眼角终于是溢出一颗无比硕大的泪珠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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